机关算尽
卢俊安
我在市郊一家不足200人的小厂做饭堂工。去年12月31日早上，老板从市场买回两编织袋的鸡腿，吩咐我和另一厨工阿杰做了，说是为庆祝元旦加餐，每位员工免费加一个鸡腿
。我清洗时清点了下数量，鸡腿有500来只，便问老板剩余的怎么处理，没想到被大伙称为“周扒皮”的他略一思索，说:“那就每人多加一个，直到加完为止，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然后老板又煞有介事地交待:“不过谁多加了鸡腿都必须记上名字，否则找你们算账！”
劳动量比平时增加了一半，我和阿杰却干得很起劲。老实说，平时菜里难见一滴油星，大伙私下里自嘲不如猪食，我俩可没少挨工友的白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别说油，就是放盐，老板都是严格控制了用量的。把饭菜做完，我和阿杰抽了一支烟，下班铃声就响了起来。工友们陆续走进饭堂，听说加鸡腿，个个喜形于色。
一轮过去，鸡腿还剩下大半，阿杰扯着喉咙吆喝:“各位工友快来哟，每人再加一个鸡腿！”那声音太具诱惑了，大家争先恐后涌过来排队，一些走出饭堂的工友也折了回来。我分鸡腿，阿杰负责登记。最后剩了100来个，也许是平常营养亏欠太多，大伙又纷纷抢完，有的在感叹老板良心发现了。看到工友们津津有味啃着鸡腿，我和阿杰相视一笑……
哪知1月3日复工，工厂写字楼前就贴出公告:“经研究决定:为维护工厂的正常管理秩序，加餐时多拿了鸡腿的153名员工，每只罚款50元，另记小过一次；饭堂的两名厨工自作主张多加鸡腿，每人则罚款100元。”许多工友愤愤不平，一个鸡腿50元，要是早说了，打死我也不愿、更不敢吃呀！可牢骚归牢骚，众人只能接受罚款，因为将直接从工资里扣除。我和阿杰愤愤不平——我们可是按老板的吩咐办的呀，怎能出尔反尔？
面对我们的质问，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说:“纯属误会，你俩是大功臣，我会罚款吗？那不过是走走过场。如果不假装追究你们的责任，拿什么理由罚员工的款。别生气了，来，拿着，这是100元奖金，但要绝对保密，不能把风声传出去了……”我没接那个红包，心里一阵刺痛:买鸡腿最多花了400多块钱，罚款就有一万多，真是损到家了！而自己一不小心，竟成了他的帮凶。
(本版插图康永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