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过弟弟

　　粤讲粤俗

　　□九姑娘

　　中国是世界上方言最多最复杂的国家，别的不说，“一个兄弟各自表述”的现象，在各地都很普遍。在广东，哥哥叫“大佬”，弟弟叫“细佬”。但在平日，“大佬”除了“

亲哥哥”这个本义外，也可以是比你年长的男人、你上司、黑社会头目等，甚至可以是准备责备人之前的开首语，比如：“大佬，话唔係咁讲嘅。”而“细佬”则耐人寻味些，普通的也是指亲弟弟，拜兄弟的叫“契弟”。当然“契弟”也有被欺负的情分，而男人那话儿也叫“细佬”，仿佛是附带在身体的另一个灵魂，跟住大佬“揾食”。“细佬”之词就用得颇为传神，也如普通话里的“老二”。但是“细佬”和“弟弟”两词在广东不是随意互换的。很少人会把自家小弟叫“弟弟”，读起来拗口。

　　但有句广东俚语就非“弟弟”不可。就是“苦过弟弟”。

　　“苦过弟弟”最好玩之处，就是广东人发音的随意。本来“弟弟”在广东发音里是“递dai”音。而偏偏要在“苦过弟弟”里又发回普通话里的“di”三声二声。看起来和香港人现在常用的不规范广东话一样：“无奶油”(无理由)混着两种语音一起读，讨个口头

　　当然，“苦过弟弟”也是有出处的。

　　跟“苦过弟弟”相关的一句话还有“乜你苦瓜干面口”。苦瓜原名“苏门答腊一等瓜”，是三宝太监郑和由苏门答腊引进中国的。广东因为气候炎热，火气旺盛，本地人都喜欢吃些苦的东西解暑降火。于是便把苦瓜晒干，用来煲水喝。但苦瓜晒干后皮皱皱的，很难看。所以广东人见到别人不开心，愁眉戚脸，就说别人是“苦瓜干”。而以前广东人叫鸭做“弟弟”(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叫了)，有道菜很家常，叫做“苦瓜炆鸭”，也是一道苦菜，之后也就有了“苦过弟弟”的说法了。

　　语言还是在变化着的。就如现在没有人叫鸭为“弟弟”一样，“苦过弟弟”逐渐也被另一句话开始代替——“惨汁”。之前在一个朋友的MSN签名里看到一句话“你又惨，我又惨，来啦，等我请你饮惨汁啦。”说的是橙汁，因为香港年轻人说话总有“懒音”，后鼻音不肯发只出前音就交货。所以用“橙汁变惨汁”来形容惨，虽然少了想象意味，却来得精简，又颇有黑色幽默的况味，很符合现代人的说话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