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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连科:这种力量超出我想象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04月10日11:24 新民周刊

  撰稿/黄祺(记者)

  同样观察被艾滋病侵袭的农村,记者不能像作家那样,可以尽力地宣泄在村庄中体会到的沉重、悲凉、荒诞和无奈;同样地,阎连科的新小说《丁庄梦》也不是那些冷静而理智的新闻报道。相同的是,在夸张、荒诞的故事下,你一样能看到现实。

  《丁庄梦》出版后,高耀洁老人购买了100本,送给关心艾滋病的人们。一座寺庙的僧人,也集体购买了《丁庄梦》,这些僧人经常到"艾滋村",接济经济困难的农民。

  从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中国的艾滋病问题逐渐被政府和新闻媒体关注,那些在10多年前卖血热潮中感染艾滋病的农村患者,以及艾滋病感染者相对较为集中的村庄,也渐渐走进人们的视野。

  2003年,当作家阎连科走进这些村庄时,像文楼村这样的"艾滋村"已经频繁出现在新闻媒体上,阎连科没有理会那些对"艾滋村"的片断式介绍,毅然驻扎进了一个不甚有名的村庄,打算用自己的眼和心去认识一个被疾病改变的农村社会。《丁庄梦》出版时,已是2006年,距我国1985年报告发现首例艾滋病患者10年,距温家宝总理与艾滋病病人握手2年多,河南作家阎连科终于用一部小说,为自己的探究画上句号。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村民们是怎样度过的。

  "记者:第一次走进艾滋病感染者相对集中的村庄,感受怎样?

  阎连科:最早了解"艾滋村",是通过高耀洁老人。1996年的一天,我在她家见到一对感染艾滋病病毒的父子。那天,高耀洁介绍了几个艾滋病孤儿给我和几个朋友,我们每个月寄钱给他们,供他们读书。没想到,不久,其中的一个孩子就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了,因为他已经不在了。

  我还认识一位美籍华人邵先生,从2002年开始,他在中原的艾滋病疫区帮助感染者和病人,走访了很多地方。我很佩服邵医生,他做了很多实事,却从不与媒体接触,从来不跟别人说起自己所付出的一切。

  2003年秋天,我和邵先生一起进驻一个艾滋病疫区。选择那个村庄的原因,一是邵先生已经去过两次,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另一个原因是,这里离我当年当兵的地方比较近,我想,若遇到麻烦,找朋友比较方便。

  很多人猜测我去的是文楼村,那个村实在太有名了,很多人都去过,但我去的不是那里。

  第一次走进村子,只见村口两间屋子的墙上刷着"卖棺材"三个大字。如果不知道这里是"艾滋村",可能不会有太大的触动,正因为知道背景,那三个字就显得非常刺眼,很震撼。但让我真正感到震撼的是村民们的生活状态。我遇到过一家人,男的个子不高,女的有小儿麻痹症,夫妻俩都感染上了艾滋病。男人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已经因为艾滋病去世,他的母亲受不了打击也去世了。他家又遭受了火灾,乡亲们捐给他砖瓦,盖了瓦房。

  就是这样一个家庭,女主人照样每天喂鸡、喂狗,照样有说有笑。他们认了命,觉得"摊上了就摊上了"。

  当地政府曾经为村民进行艾滋病检查,当结果发下来时,大家又哭又闹。但半小时以后,突然之间,村庄里鸦雀无声。没有人知道,那一夜,村民们是怎样度过的。农民对命运、对生命的认识,好像和我们不一样,并不是说他们麻木、迟钝,他们有一种无奈下产生的忍耐的力量。这种力量超出我的想象。

  "没有刺心的疼痛,一些日常的道德、人性就会被忽视。"

  记者:看了《丁庄梦》,读者很难不把丁庄和现实中的艾滋村联系起来。

  阎连科:丁庄是虚构的,不能等同于现实,许多故事都是被放大的,夸张的,只有部分具体的细节、场景是真实的。小说有小说的艺术想象和追求,这种追求限制了我对真实故事的选择。不过,或早或晚,我会把看到的真实故事写成纪实体裁的作品。

  《丁庄梦》写的不是身体的疾病,我想说的是,人心中的疾病比身体的疾病更加可怕。

  记者:小说中的"爷"希望做血头的"爹"向全村人忏悔,但直到"爷"把"爹"杀死,"爹"也没有忏悔。故事好像太让人绝望了。

  阎连科:我不这么认为。"爷"是追求美好的代表,小说中的爱情故事虽然有乱伦的嫌疑,但爱情本身还是让人感动的。小学校里发生了偷粮食的故事,也能体现人们对生命的热爱。小说中还是有很多给人希望的故事。

  当然,我也不否认这些故事会给读者带来不愉快。现在满大街都是充满欢乐的作品,应该有直刺人心的东西。没有刺心的疼痛,一些日常的道德、人性就会被忽视。我们总是强调美的东西,所有美的都在阳光下,所有丑陋的都在阴暗处,但我觉得,这些人性中的丑陋,需要文学揭示出来给人看。没有胆量去认识这些人性的黑洞,是很可怕的。

  "这个村庄不能代表河南,也不能代表中国,它仅仅是一个个案。"

  记者:你希望《丁庄梦》给现实带来一些影响吗?

  阎连科:要想了解"艾滋村",你就要自己去了解。我们的政府做了前所未有的工作,现在这些村庄是开放的,也是透明的,我看到一些外国记者也在村里采访。不要指望通过这本小说去了解村里的情况。

  《丁庄梦》出版后,很多与艾滋病有关的活动都来找我,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艾滋病工作者。我的作品也不是为了反映艾滋病在中国的现状。《丁庄梦》要揭示的,是被我们忽视的生在人心里的疾病。

  我关心的只是一个村庄,这个村庄不能代表河南,也不能代表中国,它仅仅是一个个案。

  至于对现实的影响,我一点期待都没有。透过《丁庄梦》中的艾滋村,我想要描述一种精神状态,我想表达自己对人、对人类的一点忧虑。想要通过文学作品影响现实,实在是太天真的想法,小说就是小说,不要想象它有多大的功能。我的小说,只要不受指责就可以了。

  记者:但你自己很关心这些村庄的情况,你不可能完全脱离出来了。

  阎连科:政府做了很多工作,但在农村,还是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比如说,政府发放了免费的艾滋病治疗药物,但问题是,谁来监督病人服药。艾滋病药物的副作用反应很大,很多病人吃了药难受,不坚持吃药,前功尽弃。还有,凡是喝酒的病人,服用药物的效果比较差,这是邵医生在农村观察中发现的,也不知道科学的依据是什么,就是一种经验,谁会去告诉村民这些经验呢?

  《丁庄梦》简介

  "我"是村长的儿子,12岁被人毒死,村里人恨"我"爹,因为他是个血头,曾经走家串户采血。在那个年代,卖血热潮让采血点泛滥,卖血的村民因为糟糕的卫生条件感染了艾滋病,多年后,丁庄成了一个弥漫死亡气氛的艾滋村。

  "爷"是村里小学校老师,在村庄中德高望重。卖血热潮中,有关部门曾请"爷"去劝说村民卖血。很多村民发病以后,"爷"把有家难归的艾滋病人收留在学校里生活,他尽力为病人们服务,一边劝说"爹"去给全村人磕头道歉。

  "爹"没有道歉,摇身一变为当地"热病委员会"(当地人把艾滋病叫做热病)负责人,干起把政府免费发给病人的棺材卖给农民的勾当,他的另一个生意是帮病死的男女介绍"冥婚"。

  直到"爷"愤怒地把"爹"打死,"爹"也没有向全村人道歉忏悔。因为艾滋病,丁庄没人了,"爷"躺倒在床上,梦见一个混沌的世界。

  阎连科主要作品:长篇小说《情感狱》、《最后一个女知青》、《日光流年》、《坚硬如水》、《受活》;中篇小说《年月日》等。

爱问(iA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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