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溪随笔
□五溪居士
偶翻《辞海》,才知道“别墅”又叫“别业”,是“家外另外安的家”的意思。我和琴琴像许多人一样,常常故意将“别墅”念作为“别野”,一不小心还基本念对了。与“
别业”相对的,当然是“主业”了。“业”之主与从的区别,在我们看来,是市与郊的区别,是工作与生活的区别,是他人与自我的区别,但在别人眼里,也许是家与度假村的区别。
要是回来得早,吃过晚饭,我们便会到山下水库边散步。快下到山边的时候,就能见到一间灯火通明的超大别墅,琴琴总会指着说:“瞧,豪宅!”
那是三层错层结构的,大厅中空,一盏水晶大吊灯从天而降,照得园子外面也亮如白昼。隔着窗帘,还能看到里面一排高大威猛的真皮沙发,沙发正对着的便是超大的背投。这背投,正在热播着某医院长年有效的皮肤科广告。
“在这里住,能看到月亮和星星吗?”琴琴问。“月亮算老几。只要他们愿意,两首卡拉OK,就能把它从天上给震下来。”
这是真的。每逢五一国庆,山下的别墅区都能听到他们的歌声,连夜虫也只好退让七分,嘶哑几声之后便一片缄默。我们还好,住在山的中间,那声音还不至于让溪流缄默,但那所谓的歌声,分明是一个大腹便便的成功中年男士的嚎叫,令人倒尽胃口。
我们旁边有一套别墅,买得比我们早,但我们从来没有见到主人进来住。园子里布满的野草,乱极了,连小鸟似乎也不愿意在那里停留,倒是几只丧家的猫,常在那里嗷嗷地叫。只有一次,五一长假,回来的是一对年青夫妇,带着几个亲友。隔着篱笆,他们对我们不断地赞叹:“你们的花种得真好!”“你们的菜种得真好!”
然后一头钻进自家饭厅里,不为别的,只为通宵打麻将。
夜晚,四周静悄悄的,窗户渗出来的一点灯光,隐约照着两辆卧在一堆荒草中的小车。这别墅,这园子,透着的既不是人气,也不是鬼气。琴琴说:“这些人真有钱,买栋别墅来打牌”。
把别墅当做度假村,似乎也没有什么错。与家相比,度假村当然是别业了。只是对度假村的“别”的真实定义,不要成为对家的逃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