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刊用《中国新闻周刊》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从《英雄本色》到《龙城岁月》，可以看到，江湖文化在香港是一种绵延
★ 文/列孚
第25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终告落幕。所有奖项，特别是几个主要大奖均没有爆出冷门，全是大热胜出。
《龙城岁月》(港片名《黑社会》)先声夺人，2月22日就连夺香港电影评论学会大奖的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梁家辉和周迅分别得最佳男女演员奖，不同的是，梁家辉这次是以《龙城岁月》获得，而评论学会大奖所颁的是《长恨歌》。周迅则是以《如果·爱》获双最佳女主角奖。
《龙城岁月》共夺得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剧本和最佳男主角奖四项大奖，《如果·爱》除了周迅所获的最佳女主角外，其余的五个奖项都属技术奖。显然，《龙》所得奖的含金量是最高的。而本届金像奖中名声大噪的是刚刚从柏林影展以《伊莎贝拉》荣获最佳电影音乐奖的金培达。当晚只见他频频上台领奖，成为曝光率最高的人。获九项提名的《七剑》却连一个奖项也没有，让人意外。幸而徐克是见惯大场面者，平静地看着甄子丹这样的后辈上台领奖。
《黑社会》背后的真香港
对内地观众及电影人、电影学者来说，《龙城岁月》获得四个主要奖项，可能会觉得有些不解。其实，事关香港文化部分对于多数内地人而言，仍是不太熟悉和了解的。从《龙城岁月》在香港明目张胆就直接叫做《黑社会》可以看出，香港的创作环境是与其传统的文化放任政策有着必然关系。黑社会，或又称作非法社团(法律上称“三合会”)，在香港存在已有过百年历史，源远流长。不论是早年从内地“移”至香港或是后来在香港形成的这些主事犯罪活动的组织，已然构成香港社会生活的一部分。仅以电影来说，从《英雄本色》到《龙城岁月》都可以清楚看到香港文化这独特性的一面。
从《英雄本色》，到后来的《龙虎风云》《监狱风云》及其后来的续集等，都曾扬威金像奖，这些影片不但在香港电影金像奖上形成印记，而且还影响及至海外华人，以至连好莱坞也为之吸引。黑社会的表面秩序和香港法治之间的互动所形成的游戏规则，才构成了活生生的社会现实图景。这类江湖电影的最高峰是在1990年代初，以所谓真实人物拍成传记片似的影片，如《五亿元探长》《新哥传奇》《龙兄虎弟》等等，以至一些赌片(《赌圣》《赌侠》等)，江湖内容是这些影片必不可少的。
《黑社会》中王天林饰演的社团元老与姜大卫饰演的警官一番对话，即王以黑社会人数众多、以马路上泊车没有人管等来要挟警察(《龙城岁月》中已删)，其嚣张之态，足见香港黑社会“存在就是合理”的相悖性是如此活灵活现。
《龙城岁月》以历史的笔触和气度对香港黑社会作了总结陈词般的揭示，俯瞰式地将香港这些地下社团或作纵横捭阖，或是玄黄翻覆，或作共荣共存作了深刻的描述，颇具撞击力。而且对其生存于血与火之间的残酷，以及在受到法律与社会纪律约束下，在约定俗成的条件下，或灰飞烟灭，或再驰骋江湖的宿命般的命运一一展示从一开始，杜琪峰这部力作就受到青睐并非无缘无故。
江湖文化在香港是一种绵延。香港文化的多元化是从多方面去认识的。笔者无法说黑社会文化已成香港文化的一部分。但肯定地说，其文化已渗入香港市民各阶层，不论是日常生活的见闻甚或闲谈调侃时，总会自觉或不自觉地体现出来。不管是多年前的电视剧《上海滩》或流行连环漫画《龙虎门》等也多有展现。因此，《黑社会》成为金像奖大赢家，不足为怪，也见香港文化宽容的一面。
《如果·爱》绝对是香港电影最大胆也最小心的歌舞类型电影。面对已经见识过百老汇或欧洲音乐剧的观众，该片几乎囊括所有技术奖项，已算交出了一份不错的成绩单。周迅在继斯琴高娃(第四届《似水流年》)、章子怡(第24届《2046》)之后，第三位荣登香港“影后”宝座，实属难得。这也为内地男演员们提出难题：他们什么时候能在香港“登基”？
一再缺席的杜琪峰
遗憾的是，“大赢家”杜琪峰这次依然没有出现。他已是第三次缺席金像奖了。
颁奖次日既未见有任何传媒对杜琪峰有任何采访报道，也不见他主动声明对不领奖但也不拒绝的做法有什么理由或说法。之前，杜琪峰曾因没有参加为金像奖做势而拍摄的历届获奖者的合照，引起一些议论。
杜琪峰似乎在以这种方式抵制香港重要的电影评奖，包括评选取向更严谨、“小圈子”味道较浓的香港电影评学会大奖。今年2月，他的《龙城岁月》也获得了香港电影评论学会大奖的最佳影片奖和最佳导演奖，主办单位担心他不会出席，事前和他联络，并表示颁奖嘉宾是前辈王天林，王天林乃是杜琪峰公开承认的“师傅”之一。据说，当时他表示，“天林叔来，我不敢不来”。结果，他还是没有现身领奖。而一向对所有评奖颇有微言的王晶，却出席了评论学会大奖的颁奖礼(当然，不能排除其父出席的原因)。
杜琪峰为何不屑这些主办单位，不给这些颁奖大会面子？虽然圈内外曾有种传言，说杜琪峰因对某某不满，或对评奖取向有质疑等等。但真正原因，外人不得而知。相比起刚有丧子之痛的廖启智，后者显然大度得多。作为最佳男配角提名(《杀破狼》)，他说，“虽然我的确是很悲痛，但是，人家看得起我，提名给我，也就是尊重我，那我也必须尊重大会，所以我就来了。”后来他败给了黄秋生，但大会给了他不少的掌声。虽然本届“影后”的大热门是周迅，而事前同样缺席合照的郑秀文，最后也出席了当晚颁奖大会。她出现在现场时获得不少影迷欢呼。
虽然，杜琪峰依旧能拍他想拍的电影，继续斩获好的口碑和票房，包括获得诸多他完全不以为意的各个电影奖项，可这样特立独行于影视圈外的做派很难仅仅以“个性”来评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