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之物〔三首〕

　　与水有关

　　一滴水落下来

　　瞬间就找不到影子了

　　一场雨，那些晶莹的水珠

　　像美丽的光芒

　　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下来

　　还没有说些什么

　　在城市，很大很大的城市

　　就被那些地下密织的管网排泄了

　　一条河，就这样

　　经人们稍加改造就浑浊了

　　一条江，就这样

　　用水泥、钢筋不经意地浇铸一下就变样了

　　水被抬得越来越高

　　山显得愈加矮了

　　水真的要从天上来吗

　　人们仍不忘努力的

　　还有村旁那条流动的小溪

　　和祖辈们留下的那眼水井

　　灾难

　　一棵树倒下

　　然后是一片一片的森林

　　绿色泛滥，漂浮在水上

　　风吹得这么低

　　风又吹得这么高

　　水漫过房舍，漫过街边高高的灯盏

　　漫上山岗

　　天一片漆黑

　　漆黑地压着水浪

　　又结结实实地压着路面

　　那些坚硬的高楼，这时候

　　像孩子手中搭起的积木

　　摇摇晃晃

　　许多生灵走了

　　因为一次水悄无声息地走了

　　没有留下悲戚的表情由近及远的是些惊恐的哭声

　　由远及近的是些撕裂的呼唤灾难，面对一场灾难

　　谁又比谁表现得更从容呢

　　春天

　　她出现的时候

　　风正从南边吹来

　　缓缓地，吹绽了一场雨

　　她，这么近又那样远

　　最易破碎也最容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