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鑫
一个下着小雨的傍晚,一场车祸夺去了母亲的生命。那年我14岁。父亲是这座小城里最大企业的采购科长,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外面采购原料,他没有时间照顾我。我如脱了缰的野马放荡不羁,似乎只有逃学、打架才能证明我的存在和与众不同。
初三那年,父亲突然告诉我他要结婚了,那个女人和他有着同样不幸的经历。继母同我的想象有很大不同,不是我希望的娇小柔弱,相反却有些高大。唯一和母亲相似的是白净和善的脸庞。
继母的到来,让我渐渐有了约束感。她会到学校为我开家长会,过问我的学习情况,杜绝我和不良少年来往,甚至每天到老师那里了解我的情况。这让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在继母的管束下,我这个浪荡子竟奇迹般地考上了大学。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我看到了她眼里含着泪花。那一刻,我突然胸口一热,张开了嘴却把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因为我很少同她讲话,从没有叫过她妈妈,甚至连阿姨也没叫过。
我在外地读完大学留校任教,父亲过六十大寿时,正赶上我和妻子放暑假,好说歹说接父亲和继母来我这里住了一个月。在妻子的倡议下,安排老两口照了一张婚纱照,照片拍得很美,很温馨。在回来的路上,父亲说这是他最满意的一张照片,我说:“是很不错,但是还没有妈妈照的好。”走了几步后,发现父亲和继母并没有跟上,回头看见继母伏在父亲肩上抹眼泪。一瞬间,泪水涌满了我的双眼,我随便的一句“妈妈”就让继母忍不住落了泪。这是我第一次叫她妈妈,一切是那么的自然,脱口而出。但这句话却让继母等了近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