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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鲁迅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05月16日10:05 南方都市报

  阅读大师

  解玺璋

  认为鲁迅是什么人的“匕首和投枪”,是个只知有恨,不知有爱的怪物,这是对鲁迅的歪曲。他不是一个把爱挂在嘴边的人,他把爱藏在心底。

  在《鲁迅家庭大相簿》的出版座谈会上,有专家说,现在有一种看法,认为鲁迅已经过时了,不再为21世纪所需要,应该被人们抛弃了。理由是,21世纪讲的是爱,是全人类普遍的爱,而鲁迅是个只会讲恨的作家。

  这是一种听起来有些怪怪的论调。爱和恨更像是一对恋人,你也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就像现在这个世界,一边是爱得死去活来,一边是人弹血肉横飞。事实上,从来没有只讲爱或只讲恨的人。这个道理一般人都懂,有学问的人却不懂,不知什么原因?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鲁迅是否过时可以暂且不论,21世纪是否还需要鲁迅也可以先搁置一旁,但如果说鲁迅是个只会讲恨的作家,我却不能相信。我读鲁迅,不敢说十分深入,仅就一些浅陋的经验而言,鲁迅的爱和鲁迅的恨总是相互纠缠,难论短长的。

  悲愤中蕴涵着大爱如渊

  以鲁迅的性格,眼里不揉沙子,有笔如刀,刀刀见血,是最容易得罪人的。他的短短一生,结怨很多,骂过很多人,很多人也骂他,所以才有“横眉冷对千夫指”之叹。后来的宣传,又故意地取其一点,不及其余,造成人们对他的误解,以为他就是什么人的“匕首和投枪”,是个只知有恨,不知有爱的怪物。这是对鲁迅的歪曲。鲁迅或是说过“一个也不宽恕”之类的狠话,但他也在很多场合表达了他的爱,对学生,对师长,对家人,对朋友,他不是一个把爱挂在嘴边的人,他把爱藏在心底。

  诗为心声。诗是最能表达一个人情感的。读鲁迅的诗,诗情爱意则扑面而来。“我以我血荐轩辕”就不必说了,而“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不是先生爱之博大的表白吗?还有很多朋友之爱的例子:“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就是一首悼亡诗,是为悼念被国民党特务杀害的杨杏佛先生而作;而另一首:“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也是为纪念亡友而作,这回却是为着几个青年,“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悲愤中正蕴涵着他的大爱如渊。

  离爱太远才不识爱的鲁迅

  诗中所记或许还只是一种情感,有些看得见,摸不着的意思。那我们再来看看更实在的。鲁迅在三十七八岁的时候曾写过一篇文章,题目是《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这篇文章的核心,就是一个“爱”字。他说:“我现在心以为然的,便只是‘爱’。”他还进一步阐明了“爱”在这里的含义,就是“自己牺牲于后起新人”,就是“父母对于子女,应该健全的产生,尽力的教育,完全的解放”,就是“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这应该就是一篇爱子宣言吧。当时的他,还不曾生子,后来做了父亲,是实践了自己的诺言的。周海婴先生在所著《鲁迅与我七十年》中记过一件事,说明鲁迅作为父亲的慈爱之心。那天,鲁迅一家是要去观赏马戏表演的,考虑到猛兽表演,且在深夜临睡之前,四岁的孩子也许会受到惊吓,决定不带他去。他发现父母离去后,异常懊丧,先是号啕大哭,后是呜咽悲泣,一直哭到蒙蒙睡去。他接着写道:“父亲知道我很难过,和善而又耐心地告诉我上述考虑的意见,并且答应另找机会,特地白天陪我去观看一次。”这种父爱是令人感到温暖的,也是令人感动的。这里包含着一个“人”之父对孩子的理解和尊重。鲁迅在另外的场合曾说过:对于孩子,“小的时候,不把他当人,大了以后,也做不了人”。鲁迅这种父子之爱,又何尝不是普遍的人类之爱?我在编读《鲁迅家庭大相簿》的时候,也有许多很深切的体会,这里只说一点:书中所收周海婴幼年照片几十幅,每一幅都有鲁迅的亲笔题字,或多或少,记述了当时的情形。这不是一件很大的事,但也不是所有父亲都能做得到的。

  我最初读这篇文章是在35年前,那时的我,还没有取得做父亲的资格,只是个“候补之父”,却为这种梦想中的父爱所感动,发誓一定要做这样的父亲。13年后,我的儿子呱呱落地,我也从“候补之父”转为“现任之父”,这才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将酝酿了很久的父爱,倾注给我的儿子。我曾经开玩笑说,我是在媳妇还没娶进门的时候,就想好了怎样做父亲的。鲁迅曾经提醒过我们:“做儿子时,以将来的好父亲自命,待到自己有了儿子的时候,先前的宣言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对于鲁迅的提醒,我是一刻都不敢忘的。按说,我不该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但我自问,这么些年,的确是在努力实践鲁迅的为父之道:“顺其自然,极力不多给他打击,甚或不愿拂逆他的喜爱,除非在极不能容忍,极不合理的某一程度之内”。因为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庸,而是一个有待成长的新人。作为父亲,我只能“自己牺牲于后起新人”,只能承担起“健全的产生,尽力的教育,完全的解放”的责任。家里家外很多人担心,像我这样“惯”孩子,拿不出父亲的威风,将来也许会弄得“父不父,子不子”的。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我把爱给了儿子,我也时时感到儿子对我的尊敬和爱意。饮水不忘掘井人。当我享受着这种其乐也融融的父子之爱的时候,我想我不应该忘记,这都是爱的鲁迅的赐予。儿子对于我这样推崇鲁迅很不以为然,但是我对他说,他应该感谢鲁迅,因为正是鲁迅,为他造就了一个懂得尊重他、爱护他的父亲。那些以为鲁迅不懂得爱的人,其实是他们自己离爱太遥远了。

  ◎解玺璋,出版人,文化批评家,现居北京。

  【未经许可,本版文字不得转载】

  图:

  插图: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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