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一种
□阮定标
想当年鄙人尚是单身非贵族的时候,长年跟一些狐朋狗友泡吧搓麻,抽烟酗酒,生活是相当的颓废糜烂,那时候我们常常谈论房事,但绝少谈论买房之事。
荒唐的时光总是那么令人怀念,在鄙人认识前女友现糟妻,一场欢娱后,她悠悠地说不想租住民房了,想结婚,和我长相厮守。女人的想象力就是和男人大不相同,她可以从房事延伸到买房之事。
榨干了父母的养命钱,手头的银子也仅够付个二手房的首期。粉刷一新的二手房,就像做了修补手术的小姐,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然而不出三个月,墙面开始斑驳,我打电话给装修公司,那边不耐烦地说:都是个二手的,只能那样将就摆弄了。让我不能理解的是,装修公司怎么可以这样呢,难道一个性工作者因为她的客人是个二手男人就可以做死鱼状,降低服务质量吗?
五一前鄙人亲爱的房贷利率又上调了,涨得虽然不多,但至少也有个房屋本体维修基金的数呀。打电话向朋友们诉苦,哪知那帮人全无良心,非但没有安慰我,还揶揄我为什么不选择固定利率,双周供之类。这些新鲜的东东鄙人此前从没听说过,看来不懂经济学,做个房奴的层次都上不去。
管理处今天在我信箱里塞了个通知:下个月起管理费标准上调。我拿着单子直冲楼下,质问凭什么刚住进来就要涨价。那家伙见我气急败坏,城府全无的模样,很是不屑地说:“您刚来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这周围都是高尚社区,为了跟市场接轨,调整价格是必要的。”我摸了摸穿了两年的T恤说:“你看我是高尚的人吗,我要召开业主大会。”吞了吞口水,我有些胆怯地放出狠话。抬脚离开时,我听到更狠的声音:“给我老老实实地住着,闹事对你没好处。”
回家后跟糟妻说了其事,她劝我赶紧收手,她从报纸上看到某个楼盘维权的人腿都被打折了,她可不想下辈子抱残守缺。听了这话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确实好久没买报纸看了。那帮人就算不让我提前退休,打得我从此不举也是可能的。第二天上班,经过小区保安亭,我向可爱的保安兄弟挤了挤笑容。
虽然房奴的生活充满了忧虑和焦躁,但也不是全无快乐可言。今天上班,我那帮朋友又给我电话了,说是近来深圳房价像吃了壮阳药,一路狂飙,都见高潮了仍不见下来。关外都平均涨了两千,就我那片也小涨了一千。我脑子里飞快地算了一下,我那70平米的小两房也小赚了好几万呀!
下班后回家即扑向糟妻,她轻轻一推做拒绝状:“意欲何为?”我涎着脸道:“听说俺家的房子升值不小,为表庆贺,亲热一下。”她伸手,冷冷地说:“升值的银子呢,拿来。”她的话让本不坚硬的我颓然无力:房子不卖,升值关我屁事?卖掉它,如何保证房事?(插图: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