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接连推出自传的第一部《半生多事》和散文集《青春祭》后,王蒙除了应邀在香港举行讲座,一直没有出现在媒体面前。日前,王蒙终于带着新书在北京与读者和媒体见面交流。
记者:你的自传想写几部?
王蒙:三部。第一部《半生多事》写我出生到“文革”结束的经历,第二部《大块文章》写从“文革”结束以后一直到我离开文化部的经历,第三部《九命七羊》写我离开文化部以后这些年的事情。我打算一年写一本,希望在2008年迎接奥运的时候完成。因为不赶快写完,体力和记忆力也许就无法保证。当然传记完成后也并不会就此搁笔,如果身体条件允许,我还会再写,说不定一高兴又能写出几个中短篇小说来;如果不能写那也知足了。
记者:回首经历过的“文革”时期,你用什么态度来写这段日子?
王蒙:我觉得必须正视自己在历史中的角色,一个民族走到每一步,有一个什么样的经历都不是偶然的。我为什么写到一些自己家庭里,在别人看来好像是不可告人的事情,就是想从一个家庭里进行反省。我感觉中国20世纪的历史已经打上了死结,我是这个死结的见证者,我个人的回忆具有历史见证和心灵见证的双重性。
记者:对于过往,你在自传里写得非常坦率。
王蒙:历史发展一段以后,大家回头一看,全都变成受害者了,全都变成诉苦者了,我觉得这样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因为诉苦者是没有责任的。我必须老实地告诉读者我在历史中扮演过什么角色。我扮演过推波助澜的角色,我也扮演过真理在胸,自以为是,甚至不惜伤害别人,也不怕伤害别人,我还扮演过真正正义的角色,我也扮演过愚蠢的角色。所以,每个人对历史不仅仅有讨债的权利,不光是具有诉苦的悲情。如果每一个人分清楚自己的责任,尤其是我,我不能说责任都是别人的,我觉得这样的话比较有希望。
记者:自传中有些人的名字是字母,是考虑到可能会引起争议而避讳的吗?
王蒙:我不能说我没有考虑。自传中涉及的当事人大部分还健在,之所以用拉丁字母代替他们的名字,完全是出于对他们的保护。我所有写的这些都是负责任的,有根据的。特别是牵涉到旁人的感情、尊严,或者是隐私的时候,我不能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我愿意坦诚不等于每一个人都愿意坦诚,我要尊重别人对自己保留的权利。以后必要的时候,我会全部换成真名实姓。
但是我说到我自己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自传保持了最大限度的真实性,从写我来说我做到了,我相信读者也会看出来。你可以把各式各样的回忆录放在一块看,我是不是保留了最大限度的真实性?
记者:和《青春万岁》的畅销比,你觉得《自传》是否也具有抗衡时间的特点?
王蒙:对于《青春万岁》能长久地穿越时间的隧道,我也是始料未及的。我相信自传应该更具有抗衡时间的特点,因为里面写的都是我对历史的见证和经验,实际内容多,虽然激情和诗情画意方面不如《青春万岁》,但经验和深层次的东西更多。
新报记者仇宇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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