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言非语
□刘原
沙尘暴掠过京城之后,气候就暖了。有的时候,我爬起床,不敢确定外边的温度,就趴着窗子望行人的衣着,当我看见几个姑娘穿着超短裙,亮出白嫩的蹄膀招摇过市,于是
就放心了,心安理得地穿上衬衣出行。
姑娘们的裙裾是天然的温度计,裙愈短,愈教人燥热不安,愈让人觉得夏季之美好。这么说来,裁剪师与作家的职业标准是一样的,宜短不宜长,你若是到了范思哲的境界,一定不会堆积心思去设计什么流苏啊刺绣啊,你会懒洋洋地躺在海滨别墅里,若有所思地拿着一块窗帘布随手乱剪,剪得不能再小时,便成了最新款的比基尼。
写文章的最高境界,即是简短,不嗜辞藻。当年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就教训我们,写作文不可多废话,要直奔主题,要开门见山,后来我成年后才发现这并非美德——你怎么能进门就脱别人衣服呢?你就不能花一点点时间来做前戏功课吗?我后来在《南方体育》供职的时候学到了一个坏毛病:前戏太长。一般来说,我要写上四五百字才能切入正题,限于版面,我只能在正题上蜻蜓点水一下就草草收场了。这就好比一位猛男花了一个小时,将那深闺怨妇撩拨得双目尽赤,但却只花了五分钟来表演,本末倒置之程度,实在令人发指。
短文章,是群众的需要,更是领导的需要。老汉我当初大学毕业时在厂办当小秘,整天给领导写发言稿,领导曾告诫我:文章不可太长,否则站立念稿太久,膀胱难受得紧。
写稿太长会有什么后果?有一次,广州有家杂志辗转找到我拉皮条,向我的前同事方枪枪约稿子,据说原本约的是两千字,可是方枪枪这个文思泉涌啊,一下笔就刹不住车了,整了两万字出来,差点把对方的编辑吓得癫痫发作。最后的结局是:该杂志是皮包杂志,一分钱稿费都没付。方枪枪啊方枪枪,葬你于白云山之巅兮,望骗子而太息。
所以说,写稿子一定要服从编辑安排,写多了那是白写。
在这个以短为美的时代,我们要学会用最吝啬、最精悍的字眼来表达自己。据说在国外,还曾举办过最短的小说大赛,江湖传闻获得金奖的是以下这篇:“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卧室里,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倘以此文作为模板,还可以创作出许多文本,譬如全球最短的SM小说不妨这样写:“地球上最后一个太监被吊在天花板上,四名手持皮鞭的健妇狞笑着鱼贯而出……”
这么说来,我们仿佛进入了一个以短为美的时代。但似乎也有例外的时候,据我的朋友、央视的某位制片说,有位国内人士参加布里斯班电影节时,在黄金海岸的天体浴场边反复徘徊,终于一咬牙,投奔怒海,与外国友人赤诚相见。没几分钟这哥们提着泳裤回来了,颓丧地说:太短了,拿不出手……
那时的短,是欲寻短见的短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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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