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在上海大学首届文学周上，著名作家韩少功以“梦游与苏醒”为题作了专题演讲，指出当前文学创作已陷入“同质化”的危机。在演讲中，韩少功表示，全球化趋势下的文学创作已经遭遇了素材危机，不少作家的写作素材完全来源于报纸和影碟。他还对有些文学写作漠视文学的精神引导功能，越来越滑向物欲化的偏向提出了尖锐的批评。
作家生活经历相似
“文学就是表达自己”。然而在如此一个强调张扬个性的时代，为什么抄袭、剽窃的案例屡屡在文坛出现呢？对此，韩少功认为，虽然每个作家都在追求个人化的叙述风格，但受到全球化趋势的影响，大家都生活在‘同质化围城’中，相似的环境和生活经历，使作家很难有独特的个人经验，更难找到独特的创作素材。“在城市中，钢筋水泥的建筑大同小异。沙发是差不多的沙发，客厅是差不多的客厅，就连打哈欠也没什么差别。所有的人都在遵循同一张‘时刻表’。”而对于一些青年作家来说，由于缺少独特的社会体验，他们的经验来源大多只能“寄生”在报刊和各种碟片里，“他们写出一个言情小说，也许就是看了几十张爱情片的结果。”
认同“文化就是玩”
在都市人阅读习惯趋于娱乐化的今天，严肃小说的读者正在逐年锐减。作家苏童曾感叹：“我的读者不是在一半一半地减少，而是在一个零一个零地减少。”
为了迎合大众，占领市场，小说家们的创作风格也正经历着精神——游戏——欲望的转变，一些作家几乎从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沦为低俗的“肉体工程师”。韩少功说：“文化的精神功能已经消失，‘文化就是玩’的物质性思想成为有些作家小说创作的金科玉律”。而相较于从前文学对社会所承担的精神导引作用，韩少功指出，当代文学之所以被边缘化，与作家不愿意再去承担教化功能和沉重的社会使命有关：“作家的工作渐渐地从灵魂工程转向了肉体工程，创作也日益从游戏化转向了欲望化。”而被文学从肩头卸下的“精神导引权”却被某些“江湖术士”所接受，“这些人用他们不怎么高明的通俗哲学‘指导’了大众的生活，却也为社会的精神危机埋下了伏笔”。
诗人好像地下工作者
与上世纪80年代的文学繁荣期相比，韩少功认为，当代文学已经将娱乐功能大规模地转交给了影视：“余华新小说的发行量已被出版界称为天文数字，而全中国光电视机就有5亿多台，文学怎能与影视相比呢？“
韩少功透露说，这个时代最“不幸”的要数诗人——没有阵地发表诗作，更不可能出版诗集，“他们只能‘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搞些小范围的创作聚会，就好像‘紧密团结’、‘相濡以沫’的地下工作者。”在这样一个“大写作——小文学”的时代里，中国文化的根又在哪里呢？韩少功认为文化应该植根于中国传统的土壤。虽然从目前看，文学的支流已经开始偏离，但是主线条依然是基于传统之上的。“文学已不可能回到鼎盛时期，即使这样，文学仍然可以优秀，在经历过蚕蛹后蜕变再生。”
本报记者陈熙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