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
人间岁月堂堂去。屈指算来,已有20个寒暑未曾去梦中的抚远了,实在是可以称之为“阔别”。这一次,省委宣传部组织省内的百名作家、艺术家千里边关采风,很好啊,人之一生良机难觅呵,即便是冒“滥竽充数”之嫌,也要争取去的。
20年前,从省城哈尔滨到抚远,再到抓吉镇,车换舟渡,夜宿晓行,恍惚的记忆里提示我大约是走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抚之远途,总有百缕的惦念萦绕心头。记得当年从抚远归来,曾写过一组三章的短文《天堂雅话》,这里怕是要不谦虚了,最早称抚远为“天堂”的,竟是我这个徒有虚名的“作家”阿成。于兹之下,不免有些孩童似的自得喽。但是,20年过去,笔下的“天堂”是否还是记忆中的天堂呢?这无论如何是一桩让我这个幼稚与自负者悬心的事啊。
清晨,中巴车便起程了。除了我这个衣着不整,但却肯于学习,肯于努力,肯于主动地去开阔视野,开阔心胸的业余作家之外,一车人都是我该敬礼的,我省的人民群众非常喜爱的著名作家、画家和表演艺术家。慷慨出城,“深入生活”的召唤怎能不让窒息于城垒中的俗人无比的感动呢?不曾想,激动的竟不止我一个,还有北方大野之上频至的风,频降的雨,频架的虹,以及滚滚低鸣的雷,炫耀于天幕上的那无数条锋利的、桔黄色的闪电。苍天也如此豪情,我真的是很感动。
像神毯一样不断在前面展开的高速公路、不断地扑入到你的视野里的万顷良田,连同在雨云中表演搏击的苍鹰与姿态优雅的雨雁,这一切的一切,将一车人赴天堂之路的气氛渲染得有声有色,瑰丽动人。于是,中巴车上的我便掏出了廉价的小本本,蜷缩着身子,偷偷地把这一切记录下来。的确,我非常热爱可爱的黑龙江呵……
过方正,穿依兰,小憩佳木斯之后,走桦川,经富锦,告别建三江,然后,挥别同江,直奔抚远。八百里行程,竟一日抵达!是啊,20年来,黑龙江飞速发展的现实又一次给了我巨大的震撼与惊喜。我并不是一个极进步的人,但此时此刻,我心中却对龙江大地充满了磊落的自豪与真诚的赞美。
在抚远,在抓吉,在乌苏镇,我使劲儿地寻找当年记忆中的街道、旅店,以及栅栏院里的那个普通的侯家餐馆。街道上,收获颇丰的渔人在我面前冒雨走过,小城里行色匆匆的俄罗斯民间商人,个个的脸上都绽放着绝大的满足而显得亢奋异常。近在咫尺的黑龙江、乌苏里江,还是那样不舍昼夜,奔流不息,还是那样深厚、苍健而有英雄气。对岸的抓吉山,远处的黑瞎子岛,依然故我,静静地泊在天地之间,让我的视野变得迷蒙,让我的心情于不该有的陌生中变得异常亲切。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很有感情,像一个人珍视的年轻生命。过去,我从不相信“改天换地”之说,可眼前的这座完全的新城,新城里所有展示着当代风姿的进步与繁荣的姿态,让你有万千的感慨。抚远小城依然不大,三万的人口,让它凡20年来始终保持着纯朴的品质与天堂般的静谧。这———正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哟。今天,我看到了,我很幸福。
……
报纸的版面从来有限,但怎会因此而遗憾呢?我还有万言的心语以及方方面面的思考,将写在另一篇文章之中,到那时,再向那些喜欢我的读者们报告吧。在这里,我仅祝福抚远、祝福抓吉,祝福生活在天堂里的人们,祝福将太阳最早迎进祖国的东方第一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