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大牌档
今期主持林燕妮
林燕妮：十七岁负笈美国加州伯克莱大学，取得遗传学学士学位。其后于香港大学考取中国古典文学硕士，可谓文理皆精。足迹踏遍世界，视野广阔。迄今出版小说及散文集
六十余种。曾获得“香港第二届艺术家联盟”最佳作者奖。
今期嘉宾余文乐
余文乐：香港演艺界新人王之一。在与朋友逛街时，余文乐被模特儿公司星探发掘，从事兼职模特儿工作，中六毕业后，即全职投入全职模特儿行列开始演艺事业，并开始尝试在影视歌三栖发展。近年更因主演《无间道》、《头文字D》等卖座电影人气直升。其主演的动作片《龙虎门》月底公映。
在年轻男演员之中，二十四岁的余文乐是外形最好的一个。身高1.8米，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珠子，亮晶晶的像琉璃弹子。
第一次见他是两年前了，那时乐仔未满二十二岁，正在拍《无间道》。他还孩子气得很，在半岛酒店二楼中叶厅吃完午饭下楼梯时，他每下一级楼梯便转一个圈，转了十几级，他说：“好晕啊。”这么下楼梯，当然晕了。
记得当日他说道：“记者们别写我的绯闻，留心点看乐仔的工作吧。”刘伟强和麦兆辉联合编导的《无间道》轰动一时，把乐仔捧出来了。刘伟强还亲自操刀拍乐仔的大特写。
乐仔很感激：“我又不是他的儿子或者亲戚，他却对我那么好。”
这是我首次拍武打戏，是我的突破。
今回再见乐仔，他成熟多了。“今年我的主力是《龙虎门》。这是我首次拍武打戏，是我的突破。拍完后我都奇怪自己怎能做得到？霆锋都有份儿演。甄子丹逼得我们很厉害，令我们要求自己愈来愈进步。”
“香港好一段时间没拍武打片了，而武打片是香港的特色，我很以此为荣。早些时候老拍鬼片，很久没有香港占优势的电影了。我希望能够引起世界各地对武打片的关注。”
说起《龙虎门》，乐仔说：“坦白讲，学武打很辛苦。《龙虎门》有如美国的《超人》，我很怕辜负了漫画迷。我跟导演叶伟信研究怎么演这个？”“你说的到底是哪个人？”我问，因为他忘了说。
“石黑龙。从外国回来的，金头发，有义气，很为朋友着想。张叔平替我设计了个金色的假发。我用的武器是双节棍。我跟导演说，要是你给我的时间不够我怎学得来？”
“是武师教我用双节棍的。用铁片包着塑胶。拍第一场，咦，不错啊。那便有自信心了。三节棍比双节棍容易，棍花花式多，双节棍棍花少点。初时叫我用一根，后来叫我用两根，再后来要我把两根双节棍左手交右手，右手交左手地去打，愈来愈难。”
他们都是无名英雄，我希望大家表扬一下龙虎武师。
“霆锋不用武器，他用的是腿，我们两个便半夜三更在宾馆拼命练习。片子在横店取景，横店有如一个死城，把我们闷坏了。坐车出去得六个小时。甄子丹很严、很凶，不过我们两个不怕死，打便打啦。”
“拍完之后我很尊重龙虎武师，天天让我们打。有一天一个龙虎武师得从二楼跳下来，地面已铺好一层榻榻米的。怎知一跳下来，听见‘噗’的一声，不久武师便昏过去了，原来腿断了。要是不铺榻榻米还好，软软的反而让他不能准确控制落地时的力度！”
“有一个武师演刀枪不入，拳脚不侵的‘风火邪神’，让人怎么打他都纹丝不动的。当然是装作不疼而已，有一回让人踢中喉咙昏过去了，明天便换另外一个武师去演。他们都是无名英雄，我希望大家表扬一下龙虎武师，想想看，保险公司不接受他们买保险，如果因伤以后不能工作真的景况凄凉。”
“现在的武师多从内地穷乡僻壤出来。当龙虎武师有几千块钱一个月，在家乡哪儿赚得到？”
“幸好我有打篮球的底子，我曾经是香港代表队的，料不到今天用得上。”我问他：“有没有跟人打架的底子？””我没跟人打过架。”乐仔说。
“你看了毛片没有？”我问。乐仔说：“没有。甄子丹很要求打斗时的形态和节奏美。我留到上映时在电影院跟观众一块儿看吧。”我吓他：“说不定你打得很美那段让删掉了。”乐仔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他始终不是个擅长公关的人，我耍他而已。人有真性情是好的。
很渴望去戛纳
“这片子是东方电影公司黄百鸣投资的，成本很高。在戛纳电影节有播出片段。”
我问乐仔：“你去过戛纳没有？”“没有，很渴望去啊。你去过没有？”他问道。“去过。那时香港的电影完全不受注目。我租住的地方正对着铺上红地毯的那两家大戏院，很有感慨，不晓得中国人的电影什么时候才可以在那两家戏院放映。幸好近几年开始有中国人在那儿走红地毯了。”
提及章子怡，乐仔说：“她走运走到脚趾尾了！”除了实力之外，人得靠运气，运不到时没办法。看乐仔对戛纳的向往，我都希望他有走红地毯的一天。
“戛纳是什么样子的？”乐仔问。我告诉他：“是个很小很小的法国城市。平时闷死你，只有在电影节和电视节时才热闹。全城只有一条大街，电影节堵起车时，我宁愿走路。我可以边走边跟坐在车子里的朋友说话。你可以想象得到车子走得多慢。”
提起戛纳，不免提起李安导演。问乐仔：“《断臂山》中那两个牛仔，你会选择做哪一个？”乐仔说：“我选择做内敛压抑的那个。杰克(黑发那个)几乎是在玩弄他！而他的感情比杰克还投入。男人外表那么雄壮，却能做到那么长情。”
发哥的前经理人张国忠也是认为我像发哥而签我。
他自称说话表达能力不好，其实不是的，他不能把公关词语背出来而已，做回他自己，他说话便很流利了。
“我觉得自己有运气，身边有很多天使出现。出道四年拍了二十部电影。”乐仔把导演的名字都说了出来，“我觉得自己交得出功课。不过，交得出功课的演员何止我一个，为什么要选我？那就是运气了。”
拍《无间道》的时候，刘伟强导演说乐仔有些神情像周润发。那时我没告诉乐仔。今儿听到了，他忙问：“哪儿像？”“你让警察学校踢出去，走过大闸时的神情。”
像周润发呀，多少人求之不得。其实他们两个样子不一样，但都是高个儿。“发哥没我那么瘦吧？”“发哥初出道时是很瘦的。”我告诉他。也许周润发还更高一点。
乐仔道：“发哥的前经理人张国忠也是认为我像发哥而签我。那时我拍了部戏叫做《忧忧郁郁地走了》，没公映的，在艺术中心放映过而已。那时我认识一位叫做Twiggie的女士，告诉张国忠那片子不错。我还认为他们留意的是男主角，怎知原来是我。张国忠说，有个小伙子好像周润发。”
乐仔有很好的外形，演技有周润发的三分之一已经不错了。周润发历练多，比较早熟，谁猜得到他演《上海滩》时只有二十六岁？
“你跟周润发碰过面没有？”我问乐仔。“有啊。有一回许鞍华的电影首映，他也在。他对我说，你过来。我走过去，他便搭着我的肩膀一起拍照。又有一回我去吃牛腩面，有个人拿着照相机喊我的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他！”周润发是挥洒自如的一个人。他是从苦里出来的，是个天生的一流演员。他不会开罪人，其实他有点任性，很特别的性情。
麦兆辉跟我说，你快点长大吧，到你二十九岁那年我有个很好的角色给你。
乐仔说：“在街上有人要求我合照我一定愿意的。我觉得令一个人喜欢你是一件很难的事。照片也许对那个人意义很大，我何必拒绝？”
问他：“为什么要唱歌？”乐仔答道：“那可能是艺人多做一门便多一块垫脚石吧，我可以不唱。老实说，唱歌没给我带来好处，我不是靠唱歌谋生。老实说，专心拍戏更好，省下很多做唱片宣传的时间。一年出一张唱片够了。我其实很想拍文艺片。《无间道》之后，《头文字D》算是我的另一高峰。很多时候你认为不行的东西反而会行。”
“两年以来，心智成熟了点。自己看自己，觉得以前太急进了。现在会退后一步想清楚，视野广阔了，晓得怎么跟人相处。以前人家认为我难相处，只因我不懂得。”
他跟刘伟强导演的关系仍是很好。“他不喜欢出外，除了拍戏便在家里。他够勇气起用新演员。不会认为大导演便一定要用大演员。过年过节我一定到他家里。不止我一个，很多演员都是刘导演一叫便来的。他关心别人，所以很多人尊重他。”
“麦兆辉跟我说，你快点长大吧，到你二十九岁那年我有个很好的角色给你。”
我是很凶的。天蝎座爱恨分明，我记仇的。
聊起世界杯球王齐达内事件，乐仔道：“刘德华对记者说，‘到底男人要容忍到什么程度才叫做君子？君子到底要受到多少伤害？’旁人说齐达内没有EQ，但受伤害的不是你，”乐仔像法官审犯人似的用食指指着我，“你可以批评别人。我看过他的电视访问，他没有自辩。我会把自己代入去看，那坏蛋能够伤到我什么？”
看他方才的尖锐神情，我问他：“你是什么星座的？”“天蝎座。”不出所料。我说：“天蝎座很凶的。”乐仔说：“我是很凶的。天蝎座爱恨分明，我记仇的。”
他毫不掩饰自己地说：“天蝎座，一投入便会全身投入，我吃醋得不得了的，我不会容许我所爱的女子跟别人调情取乐。”
我喜欢天性开心的女子，可能因为我未必经常开心。
问他最喜欢什么样的女朋友，他的答案很特别：“一定不会喜欢八卦是非的女子，最讨厌那种，即使美若天仙都不行。我喜欢天性开心的女子，可能因为我未必经常开心。还有，大家要想法一致，她一定要有家庭观念。我是个相当有要求的男人。妻子不一定要漂亮，过了十年会如何？反而两人的相处开心不开心最重要，因为我的情绪起伏既多且快，有时都不晓得为什么。”
“目前我没时间拍拖，常常不在香港。其实哪有人不想身边有个人嘘寒问暖的？我可以跟她有商有量，但需要坚持的事我一定要坚持。我的占有欲很强，投入了，爱上一个人了我便要占有她。但是天蝎座是很专一的，我没两小无猜那种爱，爱嘛就是百分之一百地爱。我每次拍拖都希望有结果和圆满的。我向往家庭和小朋友，我要有一个孩子。”
乐仔是个恋爱重量级。那也许跟乐仔不是有父母庇荫的童年有关。“父母常常到内地，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小时哥哥跟外婆住，我跟姨母住。她像我的第二个妈妈，疼我比疼她自己的孩子还多。但我老在想：‘怎么我没有父母的？’真是刺心割肺。我每次说这句话都想哭。我整天握着铁闸的栏杆，望穿秋水看爸妈几时回来。”乐仔情不自禁地双手有如握着铁闸。
“十岁之后，父母跟我们一块儿住了，我们一家人感情很好。我们是潮州人，很团结的。妈妈给我的影响很好，我会跟妈妈沟通，她开放点。爸爸太唠叨了，最能跟我谈心事的是妈妈。”
“如果有烦恼，我不会跟女朋友说，我不想让我的另一半烦恼。家人也不行，他们会偏帮我的，还是跟朋友谈的好。”
我不是只管自己造什么型和化什么妆的艺人。
从前乐仔不懂得应付记者，如今问他：“你怎么应付记者？”他说：“没有应付呀。开始的时候他们不认识我，我每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便有如惹了全世界似的。现在跟记者们熟了，他们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其实他们亦不过是普通人，视乎你怎么表达自己而已。如果记者攻击我，那么我愈不开心他们愈得其所逞了。”
现在乐仔能跟每个导演都合作得很开心。不过他不喜欢老说自己不懂中文的人。“身为中国人怎可以不懂中文？不懂便学啦！当演员，亲自说对白才能充分表达自己。我用我自己的声音。我不是只管自己造什么型和化什么妆的艺人。”
乐仔现在国语说得顺溜了。他得意地说：“人家还以为我是本地人呢。”他的公司说他有语言天分，他则自称：“日语能说一点，英文则不大好。”
两年前乐仔说他是家庭的经济支柱。他说：“现在仍然是。我已经买了房子给家人住了。妈妈习惯住在元朗，她的朋友们都在那儿，所以她不愿意搬到市区。我则独个儿租屋住。”
乐仔对家人的责任感很强，两年前所说的话，如今实践了。愿更多天使护佑他吧。
■特约采访：林燕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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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余文乐接受采访时的一脸严肃，便知他“两年以来，心智成熟了点”之说所言非虚。本版摄影：阿强
不少人说余文乐有点像周润发，但若想赶上发哥，乐仔显然还要付出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