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瑞
北大荒的荒草甸子，里面净些塔头墩子，塔头墩子下，总是像乳头生奶似的，总有挤不完的水。脚板踏下去，不是往泥洼里陷，就是很难拔出来。反正，朝塔头墩子上跺一脚，流出来总是水汪汪的湿润一步，顺着这水渍，再往下流，就形成了水沟、林间小溪……
有趣的是，这荒草甸子形成的小河沟，总有流不尽的山螃头、山泥鳅、蛤蟆或叫不出名的山野鱼。
怎么样才能逮住这些山野鱼呢？无非下须笼。下须笼是普通的一种［“须笼”为地方方言］逮鱼用具。下须笼的游戏规则，就是沿着小河沟的水流，找个水面窄的，水流急些的，再稍作加工，垒上坝，把须笼就下到这疙瘩。一般是晚上把须笼下到水里，早晨再把须笼起出来，白天不走鱼。遇上天气晴好，须笼的水口，也就是坝口没什么变的；遇上连雨天，那就要惨了，非得把坝口冲毁，须笼冲跑不可。
一般下的须笼，大都是从商店买的，用鱼网线织成的。一个须笼一般是三层“三道关卡”即［注：也有两米多长的，叫地笼子］大入口，中入口，小入口。鱼到小入口就出不来了，入口像倒枪刺似的。须笼即使下到稳水处也可，鱼若钻进去也是很难出来的。还有一种须笼，就是我们民间手艺用柳条枝儿编成的，像母鸡下蛋窝似的，只有一道入口，鱼进去容易出来。用柳条枝儿编成的须笼，必须下在急水流垒成的坝口，鱼进去就很难顶上来了，时间长就被急水浪花把鱼冲死了。这样以来有个区别：柳条枝儿编成的须笼，逮的大都是死鱼；鱼丝网线似的须笼，逮的大都是活鱼。
前段时间，也算春尾末了，别人给我送来了十几个须笼，从商店买的鱼网线的那种，让我在这儿找找下须笼的感觉。我小时候，在吉林长白山打鱼摸虾就有些内行，我自然兴高采烈地应允。我家住在瑷珲古城偏西，离西边大荒草甸子也就不到两千米，农民都忙着往田里下种呢，我清晨徒步或骑上自行车，反正就当晨练把须笼就下到水里啦。我只下了一道须笼。说也是怪着呢，打下上须笼，不管是阴晴白日，晚上喝了多少酒，早上天放亮四点多钟，那我是准醒，跟上瘾丢魂似的！也许是我对这塔头墩子别有一番偏爱和痴情吧。对下须笼的期盼，总是揣着希望来，栽下希望走。这些日子运气还不错，每天早上都不扑空，不是几条，就是十几条大些的，除了像蛇一样的山泥鳅、山螃头、白漂子，偶尔还有山蛤蟆等，攒上几天，炖上一炖北大荒的山野鱼，管保让你满口喷香！再有，就是让人头疼、感叹的是：农药瓶子扔的哪都是，若不是遭受这些人为的侵害，须笼逮鱼的收获会更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