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双山
去年,我为拙集《止观斋诗稿》出版,请黄益庸先生作序时,先生告诉我,他历经数年写就的《唐宋诗词八大家》即将付梓。今年,当我手捧两卷洋洋六十余万言的煌煌巨制,仔细通读后,觉得这是—部“函绵邈于尺素,吐滂沛乎寸心;言恢之而弥广,思按之而逾深”的好书,是一部得学养之浸润,凭功力而铺排,学术意义与鉴赏意义兼而有之的倾心之
作。
黄益庸先生不但是一位著名的文学评论家、资深望重的编辑、而且是一位学者和诗人。他1950年广西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黑龙江。先做文化教员,后被调到《黑龙江文艺》(《北方文学》前身)编辑部工作。黄先生一边从事编辑和文学评论,一边利用业余时间进行文学创作和古典诗词研究,曾与人合作出版了《中国历代诗词分类集成》十部,约400万字。这可看作是写作《唐宋诗词八大家》的基础和铺垫。
《唐宋诗词八大家》一书收入唐宋诗词八大家李白、杜甫、白居易、李商隐、苏轼、李清照、陆游、辛弃疾的生平小传、诗人作品分析,以及每人30首精品诗词选注。作者力避以往这类作品“艰深文浅陋”或“文繁理富,而意不指适”的弊病,“游文章之林府。嘉丽藻之彬彬”,“收视反听,耽思傍讯”,使作品精微朗畅,雅俗共赏。立论公允,明辨是非,是此书的长处所在。黄先生相对于“唐宋古文八大家”创造性地提出“唐宋诗词八大家”,有胆识,有见地,有新意。所选八家,诗品、人品俱佳,是被历代诗评家一致首肯,且在中国文学史确立了不朽地位的翘楚。
古往今来,历代诗评家对八大家的研究、评论,可谓浩如烟海,面面俱到。这些评价,既有金石之言,亦含泥沙之论。其不足者,或以个人奸恶偏执一端,以偏概全;或因立足高堂妄论俗雅,褒贬不一;有的简单地以飘逸、沉郁、婉约、豪放、超旷、神骏定一家之风:有的以一首诗、 一阕词论成败得失……对这些研究成果既不可囫囵吞枣,亦不能一概拒绝,而应明辨是非、去伪存真。黄先生的做法正是如此。
他站在中国诗史、词史的大背景下,对八大家重新审视,将历代有关八大家的诗评词论,尽可能地搜求积案,然后认真地进行梳理、阅读、研究、消化。对持论公允者则融而化之,对持论偏颇者则以理辨之,并提出自己的见解,尽可能地将一些新鲜的东西传递给读者。譬如:有些诗评家为扬“李(白)杜(甫)”而贬“元(稹)白(居易)”,有“白俗”—说;宋代诗评家张戒认为:白居易“情意失于太详,景物失于太露,遂成浅近,略无余蕴,此其所短处。”此论显失公允,黄先生细论“俗”与“雅”的辩证关系,认为:“白居易诗歌虽通俗易懂,清醒明快,却语浅情深,感人肺腑,绝非浅薄率意之作。张戒所称白诗的短处,恰是他的长处。”并肯定传说中白居易将作品念给目不识丁的老妪听,且改至她们能听懂为止的诗歌观和创作观。
编撰这类著作,科学地确定体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此书按人物生平介绍、创作研究、代表作选注,依次编排,作家与作品互为参照,使研究与鉴赏融于一炉,有较强的实用性。生平介绍, 以正史为依据,以年表为线索,在远避“戏说”一路的同时,有选择地介绍一些野史掌故,既笔笔有据,又不失意趣:在写法上,将纪传体与故事体融为一体,不晦涩、不枯燥,密不透风,疏可跑马,有较强的可读性。创作研究,既立足于内容,又着眼于形式,联系时代背景和人生遭际,将诗人的思想情感、艺术特色、风格流派、地位影响,分而论之,力求探其堂奥,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
黄先生说,他编撰这部书的目的,主要是针对时下在青少年中,母语学习淡化,对优秀的民族文化遗产知之甚少这一现象,有感而作,书主要是写给青少年读者看的。我倒觉得此著适合各个阶层的人士阅读。
我读此书,曾赋一诗,献给先生:
探珠抱璞老江城,
缉柳编蒲白发情。
秋雨春风耽妙句,
寒星冷月觅孤蓬。
岂因妄论诠优劣,
不为虚言误盛名。
三载书成学者梦,
墨香醉客露华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