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言非语
□刘原
不久前，北京遭遇地震，据说是河北那边传过来的。但非常诡异的是，当时是正午，我正趴在电脑前写世界杯专栏，居然毫无察觉。回想起来，我那时一定是宝相庄严，满脸
凝重地构思黄色文章，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地——地震未必会搞死人，但是，我要是不能及时写出专栏，国内8家报纸的编辑都会拿刀砍我。
写稿写得连地震都不知道，彼时的壮烈，只有1945年的日本棋手桥本宇太郎和岩本薰堪与老汉比拟。那一年，这两个鸟人在广岛进行本因坊的番棋决赛，忽然屁股一麻，白光一闪。桥本飞出了室外，岩本薰倒在了棋盘上，原来是原子弹飞来了。两人拍拍屁股，重新摆上棋局，似乎臀部只是被护士小姐温柔地捅了一针。
今年是唐山大地震30周年，有许多的灾难记忆都应该记取。我从3岁起就知道了唐山这个地方，没想到将近30年后，我会在距离它百余公里的城市里生活。关于唐山，有许多故事，譬如，当时从市区到军用机场的路上爬满了血人，因为，军用机场有直升飞机运送伤员去北京，而唐山本地的医院，已悉数成为废墟，所以，能爬到机场的话，就是爬到了人间。
比较困窘的是，我活了30多年，几乎没有人告诉我哪怕最基本的避险常识。直到上大学时，才有一位学土建的广西老乡告诉我，如果在街上碰到地震，要立即往高楼大厦跑，我困惑地说那不是找死么？他说高楼的地基都比较牢，抗震系数更高，矮的楼一般会先塌。我很仰慕他，觉得学土建的人就是聪明，他每到一栋大楼，都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厕所，这尤其令我自卑。
谚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凶险总在不远处注视着你，而逃脱或逃不脱，或许只取决于你的原罪，或者说孽债。而大难临头的抉择，或许是最艰难的，几年前的印尼海啸，一名欧洲妇女正带着两个小儿子在海滩上玩水，巨大的海浪忽然扑了过来，她做出了最艰难的选择：抱着最小的孩子逃生，让稍大的儿子听天由命。无比幸运的是，大儿子最终也死里逃生了。这个妇女，前世一定吃了很多斋。
我们在世间，一定要多行善。阴曹有路恶为径，怒海无涯善作舟。
前几天，有位老上司在MSN上叫我帮起个标题，是关于碧利斯台风的，说好几百万人都流离失所了，我脑里电光火石般想起了南方周末那句著名的话：“我的纸里包着你的火。”于是，我说了一个看起来很黄的标题：“你的水里包着我的肉。”老上司痛斥我毫无人文关怀，我喃喃地、苍白无力地辩解说：我们的肉身，从来就是深陷于生活的汪洋大海的啊！
(插图：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