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涛
我的老家地处鄂东北山区,那里有我童年的欢乐和梦想,也有我爱书如痴受到父母打骂留下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那时,深藏于山旮旯里的家乡小村还很穷,要想看书,除了上学发的课本外,转遍
全村也难找出两本书。一次,我和几位小朋友相约,背着父母步行10多里山路去镇上玩,看到新华书店柜台上一排排的书,特别是那五彩缤纷的连环画书,不知怎的,腿就像灌了铅似的,不愿挪动一步……
回到家后,书店里那一本本连环画,在我的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搅得我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思来想去,我下决心到书店去买书。当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父母时,得到的回答是:“家里连买油盐的钱都没有,哪有钱给你买闲书看。”无奈之下,我决定利用星期天上山砍柴,卖柴去买书。
那时我刚满8岁,我和同村一位比我大两岁的同伴一道,早早吃了饭,扛着扁担拿起柴刀上了山。大约11点左右,我们各自砍好了一大捆柴,顾不上吃午饭就挑到镇上去了。我那担柴不到15公斤,卖了六角五分钱。我兴高采烈地奔向新华书店,买回了一本小人书《小兵张嘎》。第一次靠自己挣钱买回了书,心里甭提有多激动了!可当我高兴得屁颠屁颠地回到家时,迎接我的却是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痛打。原因是我早上出门父母不知,中午又没有回家吃饭,他们漫山遍野地找,害怕我被狼吃了。身上的伤痕足足让我痛了一个星期。虽然第一次卖柴买书便挨顿打,但我对书的痴爱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痴迷了。读完小学,我卖柴买的各类书籍近百册,其中连环画约占七成。
为了读更多的书,我常和父母斗心眼。母亲骂我夜里读书浪费煤油,我一吃完晚饭就装着睡觉,等父母睡熟了再起来点上煤油灯看书,一看就是两三个钟头。后来,母亲发现不见点灯,只见油少,便觉得不对劲。一次,我读《西游记》时忘了时间,凌晨母亲起床时我没有听见,结果被母亲逮个正着。这下可惹恼了母亲,第二天,她把我小箱子里的书全部倒出来,一把火烧成灰烬。一气之下,我以连续三顿不吃饭进行强烈抗议,父母还为此大闹了一场。当然,母亲烧我的书也情有可原,他们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一年也挣不了100元钱,可我点灯熬油看书,不仅没有给父母帮什么忙,还要浪费他们一颗汗珠子掉在地上摔成八瓣挣来的钱。
后来,母亲再也没有烧过我的书。我读书的范围由小变大,由薄书变为厚书,由读唐诗宋词、《三国演义》、《水浒传》到外国名著……书读得多了,常常会产生一种写作的欲望,16岁那年,我开始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迄今已在全国30多家报纸上发表了近500多篇,有的还获了奖。
如今,我已经从山村走进了城市。实事求是地说,我的每一个进步,每一次成功,每一次挫折后的奋起,都是书的功劳。是书给了我勇气,是书给了我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