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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70年前老路,爬70年后雪山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08月24日14:54 南方周末

  上海的商人、东北的大学生、京郊的瓜农、浙江的理发师、河南的护士、山东的军人……不同的人,不同的动机,走的是同一条路——

  走70年前老路,爬70年后雪山

  □本报记者程绮瑾

  崔永元组织了20几个中国人,再加上100多名工作人员,从“五一”开始重走长征路,活动叫做“我的长征”。

  70年过去,人自然不是当初那批人,路也不是当初那条路。虽然节目组尽量按当年长征路线行走,但是路边风物已变,当年的穷乡僻壤多已通了公路。当队伍与当年红军一样在同一个季节翻越5座雪山时,由于全球气候变暖,竟然没有见到一片雪。

  而当年满是沼泽的草地,现在也已经成为“比九寨沟还美100倍”的风景区。沼泽、瘴气不再是草地的魔咒,取而代之的是草地狗———一种藏獒与普通狼狗的杂交品种,看护牦牛,性情极其凶猛,能把人从摩托车上撕扯下来。

  这样的背景下,“我的长征”也不可能是复制当年的红军长征,而只能是这些人的“我的长征”。“我”们说起为什么参加这个活动,

  有的说是缅怀先烈,有的说是要挑战自我,有的说没什么理由,就是想走。而有些看客则猜测这些人是不是想出名,想图利。

  崔永元表示,别人想什么无所谓,说什么也无所谓,他只要把这些人带到路上。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文有武,有上海的商人、东北的大学生、大兴的瓜农、浙江的理发师、河南的护士、山东的军人……人员来自天南地北,各行各业。“你可以把这个队伍想象得无限大,实际就是整个中国人在路上走。”崔永元说。

  三个月后,记者在遵义见到了这些队员。他们刚刚爬过5座雪山,走过180公里的草地,来到遵义。对比出发时的照片,他们无不瘦了一圈,黑了一层。

  活动的赞助商组织了一些员工,打算在遵义跟着队员们行军一下午。

  这个下午,当记者跟随“我的长征”用4小时走完20公里公路时发现,队员们甚至连话都很少说,只是保持着均匀、快捷的步伐。而那些员工,大多在还没到7公里的地方,就都坐上大巴了。

  “我现在对他们挺有信心。我现在对社会也重新树立起信心。”崔永元说。

  从花瓶走成瓦罐

  还没见祖曼之前,就听几个人说起,队员里有个女孩,刚开始时把自己包得像个阿拉伯女人似的,还要举着伞,生怕把自己晒黑了。这个女孩是郑州市的一名护士,曾得过河南省选美的前十名。

  记者见到她时,她穿着长衣长裤,戴着帽子、墨镜,依然是队伍里包裹最严实的一个。但是她已不打伞,甚至连防晒霜都不擦。

  公路上几辆卡车驶过,留下滚滚烟尘。当记者捂起口鼻时,祖曼却挥手指指那烟尘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擦防晒霜了吧,擦了也没用。我已经从花瓶走成瓦罐了。”

  祖曼说她曾好几次想到:如果自己没有来走这个长征,现在在做什么?“大概在逛着街,吃着冰沙。或者吹着空调,翘着二郎腿,看电视吧。”

  可是她选择了来长征,甚至因此放弃了去法国参加时装周的机会。有人说她是想出名,在河南选美没出够名,所以来参加央视的活动出名。

  “要出名也不用选这种方式啊。又苦又累又花时间。”祖曼说。她说她的理由其实很单纯,就是证明自己能行。

  “经常逛街逛一整天,挺锻炼人的。再加上我上模特形体训练课,穿着高跟鞋一走就是3个小时。走路我没问题。”祖曼说。

  所以在一个驴友论坛(“驴”即“旅”的谐音)看到“我的长征”招队员时,她报了名。而母亲听说也只是撇撇嘴,不相信她能入选。所有人都不相信。

  结果那个论坛所有人都报了名,却只有祖曼入选。“你们想看看一个零起点的人怎么成为一个老驴吗?那就选我吧。”面试的时候,祖曼这么对考官说。

  也许是这句话打动了考官。但是一些网友却猜测,祖曼大概跟某位编导有不正常关系,才会被选上。当祖曼举着伞出现在长征路上时,更是招来骂声一片。

  “孩儿啊,看到了吧,回家吧,妈妈现在就去接你。”祖曼的母亲看到网上的谩骂,气得够呛。祖曼自己也说:“我想到出来会被骂,但没想到会被骂得这么狠。”

  “我没去问他们为什么选我。报不报名是我的事,选谁不选谁是他们的事,最后走不走仍然是我的事。”祖曼说。

  至于打伞,身为护士的祖曼更是理直气壮:“这是对皮肤健康有好处,为什么不可以?”崔永元也说:“其实我自己并不反对他们打伞。只要你有能力,可以一边打伞一边正常行军,有什么关系?你有能力,背着空调走也没关系呀。”但是为了方便拍摄,队伍最后规定,不准打伞。

  还有网友对队伍的住宿提出了质疑。认为他们常住当地学校,应该给学校交电费。对此,祖曼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这次去一些红军当年住的祠堂看,在当时应该算是当地最好的地方了。按这个规格换算,我们现在该住个三星宾馆什么的。”

  但这只能当作一句玩笑话。为了让他们多些艰苦体验,节目组给他们安排的睡觉地方,除了学校的课桌、地面,还有荒郊野外,臭虫、老鼠乱窜的地方。

  有次行军中间休息时,女队员查雪琴坐在地上,两个男队员给她摘虱子。“摘的人很坦然,有(虱子)的人也很坦然,跟动物园的猴儿似的。特可爱。”小崔说。

  但是爬雪山、过草地时,“著名护士”祖曼却接连倒下。其中一次是爬夹金山时,祖曼突然发起高烧。队友们拉扯着她,说:“你看前面的石头,你走到那里就可以休息了。”祖曼指着近一点另一块石头说:“走到那里休息行吗?”“不行,这块没那块舒服。”

  靠着这种石头激励法,祖曼翻越了夹金山。而到翻越最后一座,也是最高的一座雪山———达古山时,她又找到了花朵激励法:“我一看前面一片白色的花,好好看。蹲下就开始拍。再一看,前面还有蓝色的,又跑去拍。就这么拍完几片花海,差不多也就到山顶了。”

  从形式走出感情

  祖曼说自己的这些事情时,都半带着自嘲。但是说起义诊的事情,她的态度凝重起来。

  8月2日队伍行走到四川省黑水县沙石多乡昌德村时,临时决定在当地进行义诊。桂林医学院的随军医生带着查卫星、祖曼一起去。查卫星是军队的副主任护师,祖曼是普通医院的护士。

  “好多人得的是胆囊炎之类的慢性病,还有妇女经常背着孩子干活,腰骨不好。这些都是越拖越严重。”祖曼忧心地说。

  当义诊队离开小村时,村干部握着蒋大夫的手说:“您能不能在我们这里多留一个月?”可是队伍必须前进。祖曼和其他队员们都在想着,怎么能更多帮到这些困难的人。

  类似问题,一直困绕着队员们。

  队伍出发没多久,就有队员就形式主义问题争论起来。导火索是年长的队员在路过红军墓时,流泪祭拜。年轻的队员却不以为然,说说笑笑。

  于是年长者指责年轻人不知敬畏,年轻人则反驳说:红军当年流血牺牲,不就是为了我们今天能欢笑吗?再说,我们没有真情实感,为什么要我们假装难过?

  42岁的队员,上海商人董峰也站到年轻队员一边,并且进一步引申了自己的观点:表达敬意是应该的,问题是怎么表达?形式主义的祭奠,也许只是祭给观众看的,还不如做些实事,比如为老红军修修房子,擦擦玻璃之类。

  虽然双方各有各的理,但当时话赶话,吵到几乎翻脸。摄影师忠实记录下了这长达几十分钟的一幕。但是最后呈现在电视节目上的,只有短短几分钟,话语最激烈尖锐的时刻。

  节目组没有去干涉队员们的想法,只是劝双方都能给彼此多一些理解和尊重。“你说小崔是装的,那夏桂林(队员)可是真的,邵夏珍(队员)可是真的。你是不是伤害到自己的队友了?”崔永元说。

  刚出发时,一组队员从瑞金出发,一组队员从宁化出发。宁化人告诉队员们,宁化是长征出发地之一,但是为什么没多少人知道?因为从宁化出去的大多数人都牺牲了,最后回来的红军只有二十几个。当时红军34师差不多都是宁化人,在湘江战役中,为掩护中央纵队安全渡江,全军覆没。

  年轻人记住了这段历史。后来行军到湘江时,队员们往水里撒花瓣祭奠红军,宁化小组特意拿出酒,撒到江里,并奉上一篇悼文:“34师宁化将士,英魂不死。”

  时任34师师长的陈树湘受伤被俘,他在担架上挣扎起来,从伤口处扯断肠子壮烈牺牲。这是崔永元之前就听过的故事。可是在湖南的纪念馆,讲解员修正他说:“不是扯断肠子,而是掏出肠子用牙咬断。”崔永元当时无语,事后再转述给队员们听,好几个人都哭了。

  当队伍再次路过红军墓时,年轻人也静穆下来,当初说笑的大学生还拿出自己的毛巾,擦拭着墓碑。

  最反对形式主义的董峰则说:“作秀不是一件坏事情。‘秀’有一种是单单为给别人看的,还有一种是自己不管别的,努力做的,但是正好给别人看见了。另外,‘秀’就是要释放一种影响。我们可以作为一个素材,行走在路上,吸引更多人关注长征,关注现代中国人的精神质量。说它是‘秀’,又有什么了不起?”

  从失望走出希望

  虽然自己的行军能力远不及队员们,但崔永元毫不讳言他当初对队员们的失望。

  崔永元说,刚开始时自己看到的是一支对长征没什么感情,对自己的队友也没什么感情,甚至称不上队伍的队伍。

  崔永元和他的同事们也是第一次操办这种大型行动,完全没有经验。出发大概一个月的时候,队员刘少东受伤,不能行走。队员们来问怎么办,崔永元故作镇定地说:“你们自己解决。”心里想的却是: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队员们自己想出的解决办法是:找来一辆板车,男队员们轮流拉着刘少东走。几天下来,队员们因为拉车受伤,工作组作出决定:劝刘少东退出。

  “我本来想着,红军当年也是带着受伤的战友走的。后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大多都是留在当地老乡家里了。”崔永元说。但是,他还是对队员们尝试拉刘少东的行为颇感欣慰:“他们至少努力了。”

  董峰和陈宗富都曾是崔永元眼中的“问题人物”。董峰是东北人,在上海经营着自己的公司,时常出国旅行,是个非常有自己想法的人,被崔永元担心不太合群。陈宗富是来自浙江的理发师,在队伍到达湘江时,跟两个队友激动地跳进江水,差点被淹没,因此被黄牌警告一次。按照规则,如果哪个队员得到黄牌警告两次,就必须退出队伍。

  陈宗富出发前曾想着要为沿路的老红军都理一下发,献一份自己的心意。没想到,所有老红军听说节目组要来,“都打扮得光鲜靓丽”,根本不给他机会。不过,他的手艺还是派上了用场:行军100多天,几乎每个队友的头发都被他动过手脚。爬笔架山时,队伍中年龄最大的马存景大姐摔伤了腰。此后陈宗富一路照料着她,因此获得嘉奖一次,抵消了他的黄牌警告。

  后来马存景因伤退出,51岁的查卫星成为年纪最大的队员,爬雪山时,也是最体弱的队员。总是喜欢跟队友辩论的董峰,这次默默看护着查大姐。

  董峰和陈宗富这两个本来天差地远的人,也因为这次行走成了好朋友。过草地时,他们决定一起体验一下绝食,挑战自己的生存极限。

  董峰曾有过绝食5天的经验,而陈宗富以前只试过节假日生意太忙,一整天顾不上吃饭。一天下来,两人都已经非常饿。第二天,陈宗富走路已经开始脚软,满脑子都是妈妈做的好菜,一句话也说不动。董峰的状态稍好,只是全天口苦如嚼过黄连。第三天醒来,陈宗富的天地已经在旋转。而在他还没倒下之前,并没绝食的祖曼却因为低血糖昏倒了。随队医生也立刻命令他们停止了绝食。

  对于崔永元等工作人员来说,草地带来的是美丽的风景,“比九寨沟还美100倍。向左边一看,上千头牦牛。向右边一看,上千头牦牛。真像旅游。”对于大多数队员们来说,由于节目组限制他们每人7天最多只能花50元钱,所以大多数都饥肠辘辘,愁着找食物。而对于董峰和陈宗富来说,他们在饿了三天之后吃到了这辈子吃过的最细致最美味的一顿饭:一碗底方便面汤。

  过完雪山草地,崔永元认为队员们在生存能力、纪律性、团队合作精神方面都改进了许多。

  崔永元认为是长征改变了他们。但是董峰说:“我的心态变化不大,只不过一开始展示得少些,慢慢接触,展示得多一些。年轻队员可能有些变化的过程。但是我已经42岁了,基本心态已经定型了。”

  长征在改变队员的同时,也在改变着评判者崔永元。崔永元说自己现在心胸比较宽广了。

  在遵义,我们见到原《实话实说》编导

海啸。崔永元与他曾因为一些事情闹僵了,好几年都不说话。在路上,崔永元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对不起,那件事情我想明白了。”海啸因此专门到遵义看望崔永元,还跟着他一起,徒步走了20公里。

  (P1176572)

  

走70年前老路,爬70年后雪山

  “我的长征”的工作人员职务,用的都是“前方总指挥”、“摄像战士”、“录音新兵”之类的称号图片由节目组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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