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词
山间又响马铃声。当李保田与一老一少两位同事及一匹老马踏上山路时,另一部电影《那山那人那狗》(以下简称《那山》)阴魂不散地适时浮现。如此观瞻一部充满诚意的新片未见得公允,但考究其间异同却又成为观影之外的一项乐趣。
五十多岁的法官老冯,因政策变动即将离岗的摩梭族书记员杨阿姨,第一次下乡的彝族大学生阿洛,还有一匹马,一同去往边远山寨办案——这样的阵容显出编者匠心。作为核心人物,老冯肩挑两担:既要送别战友,又得引渡新人。三个山寨,第一处办大案,第二处是杨阿姨归隐之故乡,第三处则有阿洛的新娘在望夫。各处有各处的风景与故事,条理分明,节奏不乱。
从《那山》到《马背上的法庭》,山路弯弯并无多少差异,两对老者与青年都面临一场青黄交替:老者一肚子往事,走一路想一路;青年铁定尚未入戏,须得过来人手把手调教,从刘烨到吕玉来,一脸相似的青涩,固执且懵懂。行走在日月山川里,听风声水声,这样的行程远比直接来一堂政治教育更为有效。只是当年《那山》里的邮差变作《马背上的法庭》的执法人,鸿雁传书成为传达红头文件。信使温情脉脉,法官恩威并施,二者在气质上已然不同,致使前一部电影像一个性灵小品,后一部则有成为英模事迹报告的潜质。
这一潜质在国徽失而复得一场戏中尤为显眼,少数民族群众围了篝火和国徽跳舞,其用意昭然若揭。老冯与杨阿姨之间相濡以沫的一段情谊适时出现,给了观者最大的感动,也使得主旋律意味之中不乏人间温情。摩梭族的婚俗与杨阿姨职业的矛盾使其半生孤苦,顶多在月光下给老冯搓两件衣裳,孤灯下久久坐成一尊菩萨……得与不得之间,大半生已过去。
一村又一寨,长亭兼短亭。电影在这样的停停走走中,完成了对一群公仆一生的扫描。导演刘杰说拍摄影片的动机非常单纯,是“一部尊重现实、尊重所要表现的人物,真诚的影片”。这话可信。老冯最后一脚滑下山崖,托着国徽的老马在崖边,不明白这位旧主人为什么竟不转过头来。山歌响起,不是没有一股豪气在山谷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