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音娱乐 新浪首页 > 影音娱乐 > >正文

你好,芍药沟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09月15日12:17 黑龙江日报

  盛文秀

  每个人都有过去。

  艰难困苦单调贫乏平淡无奇,却又那样刻骨铭心,我百思不得其解。

  十年的种种类类,以三十年的沧桑、成熟去咀嚼,该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重返黑土地,我想描述的,我要描述的,将是一些什么样的情景和情绪?1.抖落三十年的尘封,回望也需要一点勇气

  七月中旬,上海暑气逼人,我突然收到一条短信:8月1日,黑龙江省知青纪念馆在爱辉举行奠基典礼,上海知青联谊会组织团队回访黑龙江……署名是上海高博特老总张刚。

  许久,我跌坐在书桌前,三十年的尘封仿佛在顷刻间又被抖开,我的情绪变得复杂起来。

  报名时很踊跃,待到交款订票,回芍药沟的只剩我和小余两人。知青们离开芍药沟三十多年了,至今还没有一个人回访,每一次知青聚会,回顾的全是三十多年前那个贫困落后小山村的情景。不过整个回访黑龙江团队有195名,抵达黑河后兵分三路:爱辉,呼玛,兵团和农场。

  “知青”,早已成为历史留下的符号,一段扭曲的历史让青年人付出代价的代名词。近几年,回访热潮很高涨,知青们饱经风霜的心在寻找什么?

  回去有回去的心情,毕竟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留在了黑土地,青春祭奠,灵魂重逢,是震撼的,悲壮的。不回去有不回去的理由,十年后回沪的老知青,两手空空头脑空空,只有一身蛮劲和磨出茧子的内心,后来的处境大都也不如意。这笔历史的账太复杂太沉重,能清算得了吗?

  我把下乡插队的爱辉公社外二道沟称作心中的芍药沟,她反复出现在我的作品里,我的梦境里:

  天色昏暗,狂风像一群受惊的野马,在东北平原上奔腾、呼啸。满山遍野的芍药花开得正艳,白的黄的蓝的紫的,无穷无尽,铺到天边。

  几天几夜的火车、汽车、马车、爬犁,不同运输工具的轮番颠簸,我们终于来到了“广阔天地”、反修最前哨,一个由几十间茅草屋构成的边境小村———芍药沟。

  上海知青的到来,给偏远、落后的小山村注入了兴奋剂,一帮穿着清一色黑棉袄,头戴貂皮帽,脚登靰鞡靴的老乡们,像看“西洋景”一样地围上了我们。说我们的皮肤怎么这么白这么嫩,是上海自来水漂白的吧?还说我们讲的上海话是“叽里咕噜”的老毛子话,一句都听不懂。(《梦里,有一株芍药》)

  我们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扛枪打仗,实现青春的誓言———甘为沙场洒热血,而是成为一名地地道道的公社社员,农活样样拿得起的庄稼人。

  那年我十六岁,突然一夜之间被注销了上海户籍,很快,登上了56次知青专列,奔赴八千里外的“广阔天地”,反帝反修(当年的政治用语)最前哨,为保卫祖国边疆奉献赤胆忠心。从此,我与同去的60万上海知青,与这片黑土地结下了浓浓的情谊……(《那年冬季》)

  2.在火车站,重逢芍药,离那年她送我热腾腾的青苞米已有三十年,心底仍然涌出青苞米那醉人的清香

  7月31日凌晨3点多,火车过了绥化火车站,天色已蒙蒙亮。近乡情更切,车上的知青们睡不着了,纷纷坐到了车窗前。曙色里一闪而过的是白桦林、黑桦林,广袤、碧绿的庄稼地。他们携妻带子,已不年轻的面容有些激动,回忆往事令他们眼里噙着泪水。突然手机响了,我一下子听出对方是滕三,乡音也传情,我的喉咙有些哽咽。他是芍药的哥哥,当年因家庭是富农成分(被错划,文革后被平反),被人歧视,却是脾气十分倔强,生产上不服输的壮小伙。据说几年前当上了村党支部书记,带领村民发家致富。电话那头问我们几点到站,好派车来火车站接我们。过去队长都说“套车”来接,电话里我就问是套马车还是牛车?(当年农忙时派不出马车就套牛车,再差一点就使爬犁)滕三在那头“咯咯咯”地笑了:“现在谁家还用那玩艺儿,是我侄子开面包车来接你们!”

  三十年过去了,我那恍如隔世的眼光,不定还会闹出什么笑话!

  火车在濛濛细雨里缓缓驶入黑河车站,我们舞着手中的帽子,齐声欢呼:我爱北大荒,情系黑土地,向黑龙江父老乡亲问好!……站台上锣鼓喧天,彩旗飞扬,迎接的队伍熙熙攘攘。有股热浪在心里涌起:三十年了,我回来了……我的眼睛湿了。我们跟着张刚的爱辉团队,一路携带许多赠送给当地政府、社团的礼物,还有捐赠给学生的图书,回访用的锦旗,条幅等。外三道沟的老知青弟兄们在火车狭窄的过道上搬运沉重的箱子,累得汗流浃背。我们要看管团队行李,不能马上下火车。

  隔着模糊的玻璃车窗,我见到几位撑伞的中年妇女朝车窗走来,似乎有点面熟,却又一下子认不出是谁。显然她们先认出了我,拼命朝我摆手,一边摆手一边抹眼泪。互相听不见对方的说话,只是激动地哭着笑着,不停地抹眼泪。

  一位穿碎花短袖衬衫,面色黧黑的中年妇女走近了车窗,张着通红的眼睛,在窗前张望,脸上很焦急的样子。我认出了她就是芍药,因前一段在《早春的芍药》的报纸上见过她和作者贾宏图先生的合影。但她一旦走到我的跟前,我还是无法接受。当年那个躲在被批斗的大人身后,怯怯地闪着蓝莹莹大眼睛的小姑娘;她在邀请知青上家吃年夜饭的队伍里,一次次失望,落寞地离去;又在我病重时,从家里拿出煮熟的鸡蛋悄悄放在外屋的锅台上,不让别人知道;临别,不顾我一如既往的“冷漠”,送给我一包热乎乎的青苞米……我曾经伤害过的水晶一般的心灵,我的心又一次沉重起来。

  突然,我和窗外芍药的视线相遇了,重逢的泪水多得止也止不住。

  三十年了,此刻我的心底又弥漫起青苞米的清香,她是那样熟悉又醉人,原来,我对黑土地的眷恋始终没有改变。3.这是芍药沟吗?我仿佛在梦里,村里的泥草房一间也没有了,全是崭新的红砖房车过了三道沟,离村只有三四里了,我们的心又激动起来,让司机把车开慢点,再慢点,我们要好好看看告别了三十年的芍药沟。近了,离村近了,远远看去,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一幢幢低矮、破旧的泥草房全没了,一排排簇新的红砖瓦房在阳光里闪闪发亮,整齐地排列在绿阴里,童话一般展现在我们眼前。芍药沟变了,变化太大了!一种欣喜从心底油然而生。

  原来村里只有37户人家,170多口子,现在小辈都分出去单过,村里第三代也大多成家立业了。现在村里有89户,280多口子。农业实现了机械化,播种、除草、施肥、收割全是机械化,家家都有拖拉机,还有的住家用农业贷款买了联合收割机,成了农业专业户。省下的劳力就搞家庭畜牧业。近年住家养起了奶牛,每天给奶站送奶,这一块副业每年也能赚一万多元。你们在的那些年是村里最艰苦的年代,农业机械化程度低,生活贫困,又是大寨式评工分,大伙没有积极性。后来农村经济政策好了,大家生活有了奔头,现在各家一年下来都有两万多元收入,劳力好的人家能挣六七万元呢。村支书滕天佑在介绍村里变化时,脸上带着一种自豪。

  乡亲们在村口等了好久了。真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三十年后的执手相看,泪光里竟是无语咽噎。在崭新的村貌映衬下,乡亲们的面容却是过分地苍老了,他们为了摆脱贫穷,付出了多少辛劳?他们的头发全白了,饱经风霜的脸上全是皱纹,有几位牙也掉光了。想想他们只比我们大几岁,有的比我们还小。除了崇敬还有感慨,重逢的感情太复杂了,不由一阵心酸,泪水又涌了出来。

爱问(iAsk.com)


收藏此页 多种方式看新闻下载点点通打印】【关闭



影音娱乐意见反馈留言板
电话:010-62647003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会员注册 | 产品答疑

Copyright © 1996-2006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