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游
西行漫记
风雪天山路
9月18日到20日，西行团队在乌鲁木齐休整了3天，为翻越车师古道做准备。车师古道是由吐鲁番越过天山石窑、通过海拔3400米的琼达坂、下山到达吉木萨尔的一条古道，上山30公里，下山30公里。西汉时期，西域的车师国分为前、后两部，前部位于天山以南，都城在交河故城；后部位于天山以北，王庭在今吉木萨尔县城北的北庭古城。当时车师前、后国的商贸交易、信息传递，都是翻越天山，后人称为车师古道。翻越车师古道的最佳时间为每年的5月－10月，即使在夏季，天山上依然下雪。
准备好衣服、帐篷之后，9月21日，西行团队开始翻越车师古道。据天气预报，此后三天均是大晴天，这给了大家很大的鼓舞。21日下午4点，汽车把准备翻越车师古道的人送到达坂城以北的东沟乡，请了维族的向导，并租用了6头毛驴，带上三天干粮和水，便向天山进发了。
第一天下午，西行团队只走了五公里的河滩路，然后大家在一处牧民的羊圈中安营扎寨。向导马加力说，第二天将面临着严重的考验，进山的河滩路还有20公里，到达山脚后还必须走30公里的山路才能翻越琼达坂峰，到达可以扎营的山腰。
9月22日八点半，队员起床，补充营养后，收拾行囊开始向山脚进发。这一段路程基本上都是坡度比较平缓的河滩路，大大小小的石块横七竖八，走起来很艰难。车师古道基本上是在沿着河滩前行，河流在山间转来转去，再加上山洪的冲击，碎石满地，宽窄不等，狭窄的地方只有几米，脚下就是悬崖，队员走起来也格外小心。下午三点，终于到达山脚。队员之间由于体力不同，也拉开了距离。向导马加力担心西行团队能否翻越并到达山下扎营的地方，但今天一定要翻越琼达坂，不然的话，在山上根本就不能住宿。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行者已经进山了，剩下的队员也陆续开始攀登。走在陡峭的山路上，队员小心翼翼，路旁没有防护的措施，只能自己打起精神注意脚下，也不敢观看山中的美景。
下午五点，开始下雪了，给走路带来更大的困难。雪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滑，海拔在升高，气温在降低，西行团队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走到安全的地方。明贤法师一路上不停鼓励大家，甚至唱起儿歌来调节气氛。三个多小时之后，团队终于达到了琼达坂峰，这时山雾弥漫，天色已黑，有的人冻得瑟瑟发抖，必须连夜下山才能保证队员的安全。为了安全起见，向导等待了半个小时，把后面的队员等齐之后，八点二十分，在夜幕中，队伍下山了，而此时很多队员都没有吃东西，甚至都没有喝上多少水。就这样，在摸索之中，队员咬紧牙关前进。终于在两个小时之后，到达了一个平坦的草坪。整整十四个小时，西行队员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这时再也走不动了，当晚在草坪上安营。明贤法师随身携带了燃气炉，为队员烧了一些热水，热水在平时生活中如此平常，队员们喝着却感到非常幸福。
剩下的山路相对比较好走了。23日上午10点，队员们收拾停当后继续前进，在下午7点到达终点——吉木萨尔。迎接队员的汽车已经等候多时了。明贤法师说，患难见真情，经过这次翻越车师古道，队员之间的友情增进了很多。
在吉木萨尔停留了两天时间，9月26日，西行团队南下翻越天山，直奔和静县，途经白杨沟和一号冰川。下一站就是库尔勒。
西游寻踪
回鹘高昌的陪都和佛寺
9月25日，西行团队来到吉木萨尔县城北12公里处的北庭故城。故城呈长方形，分为内外两重，南北长一公里半，东西宽一公里，外城四面均有角楼，残余的城墙有6米高。北庭故城中西北角楼保存比较完好，高十几米，可以看出层层夯土的线条。站在高处，南面的天山清晰可见，环顾故城四周，故垒重重，砖瓦满地，当年这里是丝路新北道的重镇，统辖天山以北的广大地区。
北庭故城和高昌故城雄镇天山南北，和高昌相比，北庭同样有悠久的历史。两汉时期，车师后国曾在此筑有“金满城”。当时的金满城，与车师前国的“高昌壁”，都是扼守西域之门户。南北朝时期，匈奴、柔然等少数民族占领北庭，隋代这里又为突厥所占。到了唐代，金满城已经发展成为天山北麓的政治、军事和文化中心。贞观十四年(640年)，唐太宗李世民在此设置庭州，下辖金满、轮台、蒲类三县，这是中央政权在天山北路州治的开始。武则天称帝后，为了加强统治和管理，又于长安二年(702年)设置北庭大都护府，统辖昆陵、蒙池两个都护府、二十三个都督府和金满、轮台、蒲类、西海口县，掌握天山北路东起伊吾西至碎叶的军政大权。盛唐时，北庭都护府统辖天山以北，安西都护府统辖天山以南。9世纪中叶后，回鹘高昌时期把北庭作为自己的陪都，每年的夏天都从高昌翻越天山，到北庭乘凉。
在北庭故城西侧有一座寺庙的遗址，正中央是佛殿，还可以看到巨大坐佛的样子，可惜胸部以上部分都不存在。佛殿东侧是配殿，有上下两层洞窟，上层七个，下层八个。在下层的101窟中，长方形的洞窟南北两壁都绘有供养菩萨和护法像，顶部则是千佛像。洞窟中有一座塑像，从残余的双腿部分可以看出是结跏跌坐。配殿中不完整的壁画，看得比较清楚的是有王者出行图和攻城图，王者坐于白象之上，众多骑士前拥后簇，行进于山峦草地间。王者出行图下是一对回鹘高昌的供养人像，方圆脸，弯眉，高鼻小口，颇有唐代风格。男者头戴桃形高冠，身穿圆领紧袖长袍；女者头戴桃形凤冠，身穿折领紧袖长袍。旁边有回鹘文的题记。这里的壁画和佛像与吐鲁番帕孜克里克洞窟的基本相似。据讲解员说，这座佛寺是回鹘高昌时期的皇家寺院。
西行钩沉
前赴后继的西行高僧
在中国历史上，西行求法取经者，玄奘不是第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人。从三国末期(公元三世纪晚期)到唐代末年，在这五百年的时间中，见于史料记载的有二百人前去印度求法，大部分都是通过陆路到达印度。这些西行求法的高僧，既为中国佛教的发展做出了贡献，也成为中国和印度文化交流的使者。五百年中，西行求法的代表性人物有朱士行、法显、玄奘、义净四人，他们的著作今已成为研究中亚、印度文化的重要史料。唐代以后，西行求法者日渐稀少。宋朝初年，继业法师等三百人赴印度求取舍利及梵本经典，这是西行求法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继业之后，虽然还有人陆续西行，但西夏势力扩张，西行道阻。直到十二世纪，求法的壮举彻底终止。
西游信史
玄奘遇贼
玄奘及随行人员告别高昌王之后，继续西行，来到阿耆尼国(今新疆焉耆县)的阿父师泉。泉在道南的沙崖之上，崖高数丈，泉水从半山中涌出。此泉有一个传说:以前有数百名商旅在路上饮水喝完，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已经人困马乏。随行人群中有一名僧人，自己没有携带食品，路途中靠乞讨过活。这时众人议论:“你平时都是我等供养，论理来说也没有什么，如今我们都渴成这样了，你也不考虑一下我们。”僧人回答:“你们要想有水喝，必须信奉我佛，受三归五戒，我才会去山崖上为你们找水。”众人遵命。受戒之后，僧人说:“我上山崖后，你们要齐声高呼‘阿父师为我下水’。”等这僧人上崖后不久，众人大呼，果然泉水汩汩涌出，一行人非常高兴，但是僧人却没有下来。众人上山崖后才发现，僧人已经圆寂了，男女老少痛哭不已，焚烧了僧人遗体，并在僧人坐处立塔纪念。玄奘从此经过的时候，塔还在，水亦未绝。当晚，玄奘与随行人员在泉水旁边扎营住宿。
第二天一早，玄奘继续出发。经过银山，山势高广，满山银矿，西域各国铸造银币所需的银，都是从这里开采的。这时，玄奘等人又碰到一群强盗，随行人员给了强盗一些钱财，得以继续前进，在城市旁边的山崖处露宿。当时随同玄奘的还有几十名胡商，他们为抢先去做生意就半夜独自出发，途中遇贼劫杀，无一幸免。玄奘等人赶到的时候，发现尸骨横立，财产尽被掠去，悲伤感叹之情溢于言表。这一史实，跟《西游记》第十四回“心猿归正六贼无踪”中，唐僧遇六贼劫道的情节倒是不谋而合。
向前走就看到了阿耆尼国的都城，国王率大臣前来相迎，把玄奘请入城中供养。在该国停留一晚后，玄奘等人继续西行。
文/图(除署名外):本报特派记者宋金绪
图:
风雪之中翻越车师古道的新行者，在时空交错之中，跟当年的玄奘重影了。摄影/黛琪
北庭故城的角楼，历经千年风雨的剥蚀。
西行团队准备翻越天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