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细节
闾祝山
在深圳街头，你打听一个地点怎么走，如果比较近，对方会让你朝着某大厦的方向走；如果比较远，他会告诉你坐几路车去。但极少有人这样说:从某某路向南走，到某某路口
向西走……大家都习惯拿著名建筑当坐标，似乎其他地点都是这些建筑的附属。深圳有很多著名建筑，拿它们当坐标也没什么不可以，但如果是外地游客问路呢？他们可不清楚某某大厦雄踞何处啊。
不是有人故意难为外地人，而是确实有很多人说不清东西南北。
南方尤其是南方山区的人们，从小习惯以前后、左右、上下、里外表示方向，基本不讲东西南北。但北方不同，我家乡在江苏中部，不南不北。记得小时候常玩一种名字就叫“东西南北”的虫子，这种黄褐色的小虫很像蚕蛹，它能随着我们发出的“东、西、南、北”的口令，向相应的方向摆动它的头——虫子当然不可能听人话辨方向，只不过它喜欢四面晃头，看上去像在听口令罢了。我们家乡还有更细的表示方向的说法，比如“北多西少(即西北偏北)”之类。但我记忆中更极端的例子在北京，数年前我在北京一位朋友家住了一天，晚上与朋友同睡一张大床，睡前，朋友竟说了一句:“我睡南头，你睡北头。”当时连我这个从小就说东西南北的人都愣了一下，在南方地区可绝不会听到这样的生活语言。这种南北差异很有意思，据说与自然环境有关。
虽然不辨东西南北的现象在南方比较普遍，但深圳的特殊之处在于，移民城市哪儿的人都有。当南方人北方人凑到一起，说起方向方位问题，烦恼就来了。一次，去一位南方朋友的新居拜访，因是第一次登门，先打电话联系。朋友告诉我在某某站下车，然后走到某某小区。我问下车后朝哪个方向走，她想了想说:“下车往回走，再右转。”我让她说详细点，她说:“你向车来的方向走四五分钟，到十字路口向右拐，进我们小区大门后往左走。”
不过，来自不同地区的同事、朋友相处也挺有意思。我们办公室有两位女士来自东北，还有两位男士是广东人。当初东北女请广东男打开南面的窗户，拉上西面的窗帘，广东男原地转圈不知所措，非要东北女出手指明方向不可，气得东北女叫:“西晒呀！下午太阳在哪边啊？”
其实南方人要想在脑子里安装“东西南北”程序也不难，除了与北方人相处交朋友，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和地图交朋友。地图上都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熟悉地图的人不仅方向意识深受地图影响，严重的还会产生地图效应:向北走他感觉在爬坡，向南走他感觉在下坡。方向感模糊的人要是拿上地图出门来几次自助游，保证他想拒绝东西南北都难，不信问问资深驴友就知道了。
(插图:汤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