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易伤害深爱你的男人———有多少男人心中新起一座断肠山，就有多少女人心中将起一座摧肝谷。
■画眉
“女人天生喜欢什么花？玫瑰花？百合花？山茶花？牡丹花？樱桃花？———错！
应该是有钱尽情花！”
每回收到这类伧俗短信，我都会给触心搔肺似的哂笑起来———我不是在忧国忧民，我的最高境界，不过是看见这等短信时居然不笑。我是在替我的一名小朋友，有点儿难过。
小朋友是今年5月携研究生毕业的女友来北京发展的，7月，女友提出分手。缘由还用我赘述吗？那几乎是这苍茫都市每对年轻恋人凡女方提分手的必然表白：“我要找个现成有车有房的男人———女人吃不起苦，否则一个老了的女人……我的天，那还能有什么呢？！”
我十分理解该女生的此番表白———谁不想安安稳稳有个家？而在这座人仰马嘶纷繁都市，家的意义的确不是须按月看房东脸色可以承载的。并且，每当看见挺着七八个月的肚子，尚须汗如雨下踉踉跄跄挤公车的女人，我总忍不住想要揍谁一顿。还有，同样一件Miumiu，穿在25岁的女孩身上，当真就比穿在35岁的女人身上起码美丽10倍———正如我理解彼小朋友的万分委屈：该女生念的是自费研究生，且是在她失业的情形下他极力鼓励她考的，她的学杂费、生活费当然还有扮靓费他注定逃不脱大笔参股，而现在已不是牛市熊市的问题，根本是整个上市公司轰然倒掉了。如果说好几万块血汗钱的损失加倍辛苦些还可以赚回来，那这许多年于此全情投入的精血希冀，又往哪里讨要得回些许呢？
然而一个萌生欲念的女人如一匹脱缰的烈马，是任谁也拉不回的。虽不好意思即刻搬出去住，该女生却以神龙不见首尾的早出晚归来宣言她的去意已决。当然，精灵如她亦曾早早埋下伏笔：“无论如何过了这个月末我是一定要走的。”如此过渡一下，似乎我那位小朋友便不致憋屈出乙肝来。
那位小朋友还真没有。除了向我，他还找了若干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婶与其说是倾诉，不如说是寻求东山再起的信心。他鼓鼓囊囊的书包里虽然暂时还没有多少钱，但塞满早晚可以用来换钱的《国富论》、《蓝海战略》、《魔鬼经济学》……他说，该说的话他全说了：他要她再等三年，只三年，他就会给她赚来房和车，虽然它们暂时可能会小一点儿，地段和牌子也都不会太好，但只要再给他三年，他会替她赚来另一套更大的，一定！能做的事他也都做了———在办公室忙碌了一天，他总是飞奔回家煮一大桌她的心水菜；宁愿自己一年不买一件新衣裳，却尽量满足她的要求……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还是要走，那也只好随她去了。既然多想无用，不如就这样默默地、挣扎着向前走吧，虽然28岁不算很年轻了，好在男人确实比女人经老些，35岁出头也不算太晚吧？而最关键的也许是：在这座欲念横生的都市，一个有香车广厦的男人，即使鸡皮鹤发，谁又见过他们缺过女人，以至漂亮女人呢？
听小朋友说到这里，我忽然有些怅然：届时，他还会那样虔诚地替他的女人煮一顿饭，温柔地簪一朵花么？即便有心，他也将没这个力了吧？赚钱委实不是桩轻省的活儿呢。彼时恐怕即便女人将热汤热水端到嘴边，他也未必有心思细品了———外面酒楼歌榭中怎样好厨子没有？何况他更要留着肚子赶赴下一个约会哩，那名新识媚妍女子出名煲得一手酽汤好水……有钱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需求远远大于供给关系中的卖家，便本不想摆谱，哪里又禁得住买家一再卑微地压价、不顾姿态地哄抢？何况他历经过真心换不来真爱的苦极痛彻。
我当然不是，且无权，更无力请求天下女人安之若素地留在每个贫苦男人的身边———除非她是见过大富大贵，明白那不过是另一幕悲哀与索然的出挑女子卓文君。然而，或者我们可以耐心一点儿、笃定一点儿、慈悲一点儿、宽容一点儿———但凡他良心未泯，哪舍得不替你鞠躬尽瘁舍生取义；但凡他不呆不傻，又怎会四处撞墙永无出头之日？好女人自来是男人的一所学校，聪明女人从来懂得如何令男人在这所学校修了学士修硕士，修了硕士修博士，一直修到博士后，还哭着喊着要求留校任教。
不要轻易伤害深爱你的男人———有多少男人心中新起一座断肠山，就有多少女人心中将起一座摧肝谷。
（紫／编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