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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长征路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10月20日04:30 舜网-济南日报

  张 力王豫生

  现住济南军区第一干休所的老红军周克柳,1913年出生于江西省于都县曲洋乡横江排村,1929年10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经历了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先后当过连队司务长、营部管理员、红军大学上干一科司务长、抗日军政大学供给科会计、财务科长、师后勤部长、军后勤部长等职。1983年离休。他有着传奇式的人生,尤其
是长征路上的艰辛经历,更令人钦佩不已。

  突破重围过湘江

  1934年10月,中央红军离开中央苏区,开始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一天,周克柳所在的少共国际师四十五团二营在湘江岸边行进中接到命令,当晚让他们全力掩护中央机关和直属部队摆脱

国民党追击,渡过湘江西进。傍晚,二营进入到设在湘江东岸的一个小山头阵地上。战斗打响后,营长命令时任营部管理员的周克柳把饭菜送到阵地上来。周克柳马上带领炊事班到附近村庄淘米做饭。凌晨,当周克柳和炊事员们把饭菜送到战斗了一夜的战友们面前时,营长告诉他经过一夜的掩护,中央机关已过去,现在你马上带上全营的伙食担子和营部的重机枪班出发去赶团部,我们来掩护。这时天已大亮,敌人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大炮、机枪猛烈射击,四五架敌机轮番轰炸。周克柳带着八名十六、七岁的红小鬼组成战斗班,冒着枪林弹雨向前方猛冲。他们除有一挺重机枪外,剩余的只是大刀、梭标。就这样他们边打边撤,边撤边打,终于在天黑前突出了重围,赶到了湘江西岸。可是团部却不知去向,他们只好孤零零地向西前进。后来周克柳才知道,掩护他们脱险的营长和几十名战友,一直英勇地战斗到最后一息,全部牺牲在湘江东岸边。

  经过一路急行军,三天后周克柳和八名红小鬼总算赶上了三军团。因少共国际师已从另一条路开走,他们一时难以归队,首长从安全考虑便把他们编入三军团司令部警卫连四排重机枪班,周克柳便成了班长。

  1934年12月31日,警卫连接受了攻打贵州老黄平城的任务,参谋长亲自指挥周克柳的重机枪班向敌人开火,全班同志英勇无比,表现出色,战斗很快取得了胜利,他们班为此受到了嘉奖。随后部队休整,周克柳十分想念老部队,请求三军团领导设法与少共国际师联系。当少共国际师得知这个班是湘江渡口战斗中冲杀出来的,欣喜异常,随即派人前来迎接。三军团当即举行一个仪式,欢送周克柳他们归队。

  他被插了“生死牌”

  1935年6月,中央红军翻过雪山之后,随身携带的干粮全部吃光,沿路人烟稀少,无处去筹措食粮,战士们只好四处找野菜充饥。正是这充饥的野菜使周克柳差一点永远留在长征途中。一天傍晚,部队宿营后周克柳来到二排,见战友们围坐在篝火旁煮野菜吃,饥饿难耐的周克柳连忙坐下来与大家一起吃起来,那一锅不知名的野菜和蘑菇虽说少油缺盐,但只要能填满肚子就有走下去的力量了。吃饱后周克柳便扯上条毛毡盖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他。他努力睁开眼睛,费力地爬起来,模模糊糊地认出来是后方收留队的一个同乡战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问怎么回事啊?战友用手指着旁边插着的一块木牌对他说你自己看吧。周克柳揉揉眼睛,只见上面写着“周克柳,江西于都人,六连上士”。周克柳猛然缓过神来,知道自己已被插了“生死牌”。长征路上,尤其是翻越雪山草地时,因环境恶劣,随时都有倒下牺牲的同志,行军中来不及掩埋,战友们只好用一块木牌标明其身份,由后面的收留队来安葬。周克柳努力回想着,原来是自己吃了有毒的蘑菇昏死过去,半夜部队开拔时战友们以为他牺牲了,便为他立了“生死牌”继续赶路了。没想到收留队将要掩埋他时发现他没有死。就这样被立了“生死牌”的周克柳又活了过来。他望着那个小木牌,庆幸自己再一次死里逃生。他顺手拔起那个小木牌,使劲地向远处扔去,又跟随收留队踏上了新的征途。

  一碗救命的羊肉汤

  1935年8月,红军征服了雪山以后,在毛儿盖、波罗子一带集结休整待命。21日,开始向草地进军。草地位于青藏高原与四川盆地的过渡地带,海拔在3000米以上。虽然部队出发前做了各种各样的准备,但进入草地后,才知道那真正是死亡之地。远远望去,草地碧绿如茵,无边无垠。可草丛上面笼罩的迷蒙浓雾,阴森可怕,且很难辨别方向。草丛里河沟交错,积水泛滥,水呈淤黑色,散发着腐臭的气味。草丛底部都是软泥,人走在上面,就像踩在沙发上,起伏摇荡,只能小心翼翼地踏着凸起的草包向前行走,一不留神就会陷入泥潭中拔不出腿,而且会越陷越深。越是往草地中心走,困难就越严重。时风时雨,忽而漫天大雪,忽而冰雹骤下。衣服被雨雪打湿了,只能靠体温暖干。夜晚露营时,更是寒冷难忍,大家只得挤在一起,背靠背取暖。草地里没有清水,只能喝带草味的苦水。

  进入草地的前4天行进尽管艰难但还算顺利,周克柳和战友们每天能行走20多公里。第五天中午,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声怪响,周克柳回头一看,只见地面泥水冲天溅起,驮机枪的马陷入泥中,马受惊挣扎,却越陷越深,战士们无法施救,急忙把机枪抬下来,眼睁睁地看着马沉进泥淖里不见了踪影。第五天,粮食吃完了,大家又饥又冷,可草根、野菜也找不到了,班长把枪上的皮带剥下来煮了一锅汤,每人分一段,尝一口,根本咬不动,于是又把皮带切碎,一小块一小块拼命往下咽。进入草地的第六天,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的周克柳双腿发软,轻飘飘地倒了下去。这时,连长刘少卿看到了,他连忙返回来扶起周克柳,摘下自己的军用水壶,传令炊事班长点着火,把两天前一直没舍得喝的半壶羊肉汤加热,然后让周克柳慢慢地喝下去。正是这碗羊肉汤使周克柳再一次站起来,艰难地走过了草地。

  对这碗救命的羊肉汤周克柳终生铭记,始终与刘少卿保持着亲密的联系。新中国成立后,刘少卿先后担任上海铁路公安局局长、中共华东局副秘书长、中国人民解放军训练总监部陆军训练部副部长、总参军训部副部长等职。2003年3月13日93岁的刘少卿在北京逝世。周克柳十分悲痛,写下了一首诗,让老战友和那段生死与共的岁月永远定格在自己心中——

  《缅怀刘少卿同志》

  一方面军教导营,

  三连连长刘少卿。

  长征雪山草地行,

  夜飘雨雪白日晴。

  缺衣少食无房宿,

  饥饿患病不能行。

  连长热汤救我命,

  胜利同到陕甘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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