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大牌档
林燕妮访林珊珊
金牌经理人系列访谈之林珊珊
今期主持：林燕妮
林燕妮：十七岁负笈美国加州伯克莱大学，取得遗传学学士学位。其后于香港大学考取中国古典文学硕士，可谓文理皆精。足迹踏遍世界，视野广阔。迄今出版小说及散文集六十余种。曾获得“香港第二届艺术家联盟”最佳作者奖。
今期嘉宾：林珊珊
林珊珊：香港著名经理人。16岁便成为香港电台的DJ，以主持“三个小神仙”成为广播界的明星，之后加入娱乐圈，成为歌星，推出多张唱片，也曾参与影视演出。后转行做郑伊健的经理人，成为香港著名的明星经纪人。
特约采访：林燕妮摄影：阿强
林氏宗亲叙旧
个儿小小心大大，这就是林珊珊。明星歌星经理人的本身故事，往往比她们所经理的艺人还多彩多姿，珊珊的故事亦肯定比郑伊健的曲折。
16岁，从著名的玛利诺英文书院中五毕业，珊珊便跑去“香港广播电台”参加DJ(唱片骑师)比赛。娇小如香扇坠的珊珊中选了。她和郑丹瑞及何嘉丽一同主持“三个小神仙”节目，让伶牙俐齿的她成了广播之星，郑丹瑞后来更演出大受欢迎的电视剧《小男人日记》，何嘉丽如今则是“九龙巴士”的公关部头头。
那正是香港腾飞的岁月，广播电台、电视、电影和写作的精英，几乎都是那个时代的产品。
珊珊红了之后便做歌星，录了好些唱片。她是要强的，至今还清算林振强(我的弟弟)为什么写给林忆莲的歌词老是比写给她的好。我说你们见面少，沟通不够多。忆莲和振强则见面多点，易于了解她最适合唱什么。至此她才服气。四个姓林的人牵连同一件事，几乎变了林氏宗亲会案件。
珊珊道：“林振强虽然不爱说话，但他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个‘咸湿’的男人。”她的观察力倒也敏锐，林振强是“咸湿”狂想而已，只在心中，有了老婆便循规蹈矩。有哪个创作人不把梦想发泄在作品上？世界如果没有遗憾便没有任何艺术空间。
还有一个林子祥，一样不爱说话，却说他和林振强聊天聊得最投契。珊珊笑了起来：“两个都不作声怎么聊天？”数到第五个姓林了，改天得找林子祥来“南都大牌档”聊聊。
勇字当头结婚
珊珊最让人认为胆大妄为的，就是她的爱情和婚姻。她爱上了一个比她年纪小的男孩子，他叫做李启淦。李启淦是代表香港参加奥林匹克游泳比赛的选手，长得一表人才。
他家亦富有，就住在香港前特首董建华同一豪宅“嘉慧园”，而且不止一层，是两层。他开劳斯莱斯去接珊珊放工，他家亦有游艇。珊珊跟他拍拖时他还是个学生。
珊珊说：“我那时年纪轻轻，根本没理会他开的是什么车子。”李启淦后来去了美国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念书，那亦是全球一百所最佳大学之一，今年排名第八(去年第六)的名校。
珊珊勇字当头，连工也不做跑去柏克莱跟他在一起，结婚，怀了他的孩子。“我已经做了好几年事了，我的积蓄足够应付我在美国的生活，那是我一生人最快乐的日子。我狂买了一堆柏克莱大学的运动衣服，又发觉美国的超级市场什么都有得卖，食品都很便宜。我大着肚子还穿上泳衣到泳池游泳呢。那些美国女人都打趣地唤我做‘BeautyQueen(选美皇后)’。”
“那时我热情无限，恋爱令我鲜活得每一个细胞都在跳动。”生下了大女儿，丈夫仍未毕业，那我便把大女儿带回香港，继续我在香港电台的工作。”
“原来很多人以为我狂追他是因为他家很有钱。其实我当时完全没想过别人是这样看我的，人家只以外表因素去批判我。”我记得，当年他俩都让周刊作为封面人物，认为珊珊咬着不放。“但是我很自豪，我自己养自己，还养父母。为什么别人还是那么看我呢？”
勇字当头离婚
珊珊又再勇字当头，生下了第二个女儿。李启淦大学毕业回港了，渐渐一切都不对劲了，那就离婚了。我问她：“是谁提出的？”“是我。”珊珊答道：“一直以来他都有另一个间歇性的女朋友，没停止过。我想：我们经过了如梭岁月，他还可以这样，所以我要离婚。他不成熟，他只有22岁，还没了解什么叫做丈夫和丈夫有什么责任。分手之后，我连门锁都换掉了，不让他进我家，我们之间我想不出有什么会让第三者渗入我们的婚姻的理由。”
“你伤心吗？”我问。珊珊答道：“其实分手也没什么这样那样。反而，我有点兴奋的感觉，我能再度捡起我的人生。我不晓得我对他，对自己到底错在哪儿。如果今天让我再挑选伴侣，我仍会选他的。不过他已结了婚，跟另外那个女友啦。”珊珊的两个女儿都十几岁了，别认为她纵使外貌仍像个娇小玲珑的小妹妹，她很硬朗。之后，对世事、对自己都了解多了。
她这样一个麻烦女人
“旧同学上了心理学课，老师教她把人分为八种。她问了我整整三百条问题，然后告诉我‘你是最麻烦那一种’。什么？我麻烦？我觉得我这人相当好、喜欢玩，不过情绪化一点而已。”
“旧同学问我：‘你开的是什么车子？’我说：‘日本车。’同学摇头：‘你认为自己是日本车，其实你是欧洲车，需要精心维护。你生日，收到个普通生日蛋糕你不高兴，收到名气大点的饼店蛋糕才会高兴。然而，如果三年都送那种蛋糕，你却会嫌我们没有创意，你很麻烦啊！’”
“我想，原来我是那么难以取悦的吗？”珊珊若有所悟：“我看见一些女人，嫁得很好，住在半山。她们所懂得对丈夫说的不外是‘老公，你要些什么？你要吃些什么？’连可不可以出外跟朋友逛街都得问过他。我不可能做得到。我认为两个人结了婚仍是独立个体，但在现实中却不能那么相处。男人不需要女人教他往什么方向走，亦不能做他的导航员。”“不论男人有多能干，有多高级，原来都是小孩子来的，要大人哄他、撑他、支持他。公事上，什么都要说他对。女人都是仰望男人帮她分析的，男人却不需要。男女要是同行一条路，便得这么对他。女人不是负责替男人指引方向的。”
“他承受不了做丈夫和爸爸，难道我身为妈妈的撇下女儿不理吗？我跟家人住在一起，那当然是他走我不走了。”我问自己，怎会弄得如此下场？父亲跟我说：“阿女，如果你不嫌弃住在这样的地方，我很欢迎你留在这里。”我们四兄弟姐妹，我是大姐姐。母亲很严厉，令我认为自己一无是处，后来有了工作成绩便有了很强的自信心。
“如今我明白了，凡事不好期望太高。开心便开心，不开心便不开心。不过，那个平衡点是很难定位的。人家说，我和妹妹像男人，两个弟弟却发嗲，心细如尘。小弟林海峰亦成为传媒名人了，我仍当他只有5岁。弟弟会问父亲：“你不舒服啊？服了药没有？父亲最不爱看医生，他说医生专门医死人。”
“我那两个女儿，大的哗啦哗啦什么都说，小的那个却不多话，她会发短信给我，‘妈妈，今天风很大，你小心啊。’我整天黑着脸孔，因为杂务太多，公司的事我得专心去做。我做事不能中途打断的，一打断便记不起刚才正在想什么，也许因为不再青春了，青春时代创作性是很大的，记性也是挺好的。”
罗文也叫我做伊健的经理人，那便做了。
问她什么时候当起郑伊健的经理人来？她说：“做了七八年了，我那时在BMG唱片公司工作，替他出唱片。我觉得这个男生走过来都有星味。他离开无线电视台的时候，我问公司可否让我做他的经理人，罗文也叫我做伊健的经理人，那便做了。我和伊健之间是没有合约的，我替他接了工作，钱放进了我的银行户口，再由我转给他。”
“我一直当他是弟弟一样，罗文说：‘别为金钱失感情’。但我跟伊健一直合作愉快，唯一有争执的一次就是佣金问题，我抽得太少，不够用。如今我们两个都在BMG的本地公司BMA打工。老板是罗杰承，旗下有草蜢、关心妍和周丽淇。唱得最好的是关心妍。”
“罗先生很好，他对红与不红的歌星都一视同仁。谁晓得将来哪个会大红呢？现在的BMA亦是经理人公司，罗杰承抽伊健的佣金，我则是受薪管理伊健的工作。伊健始终是电影人，他快要到内地拍戏了。”
“我们每年六七月便会定下明年的工作计划。例如怎么做法？加大他的酬劳还是加大他的工作量？我们大家商量。我发觉伊健在日本都有影迷，那便找个日本经理人替他接广告，例如资生堂、精工表，那些日本广告是可以提升伊健在内地的人气的。”
“今年，音乐很难做，伊健便以拍片为主。内地是个很大的市场，你看看刘德华去内地那么频密便知道了。我们做市场的人是负责花钱的，所有娱乐圈的梦想都是有梦才能成真。这两年很多谢罗杰承，他拿钱出来做，他很理性，做生意很棒，很有步骤，对任何人都很客气。他自己在少年时代搞过乐队，后来他做生意，成功了，便想实践当年的梦想。所不同的是给钱我们做而已。是他的太太梁芷珊打电话请我和伊健去做的，我跟伊健说：‘我们不如去打工吧。’在事业上，我一直都很幸运。”
爸爸教导我：你这么热情会伤害你自己的。
林珊珊外貌像小鸟依人，其实她是个爱出主意的人，很主动的人。手机响了，她拿起来听：“你睇实吓我啊大佬……她真系在找人，可能想扩充……我会告诉罗先生……好啊，好啊……应该几时？……好，好，好，先想好做些什么……大家都想一下……好的……谢谢。”
第二个电话，“什么？听不清楚……是今天的吧？……年年都讲在他心中……我们每年都相约到志莲静苑的……谢谢。”
第一个电话应是讲工作，珊珊一口事业女性口气。第二个电话应是讲罗文。罗文的灵位放在志莲静苑，访问当日，就是罗文的生忌，珊珊去拜忌了他，那是她对朋友的情谊。
“罗文、张国荣、陈百强、林振强，他们都在天上了，应该玩得很热闹。”珊珊说：“我这人本来超热情，爸爸教导我：‘你这么热情会伤害你自己的。’如今，很难对人热情了。我近几年心情不好，跑去看中医，请他给我开几剂药。医生说：‘你的身体状况那么差，所以才会常常动气。你必须明白，外来因素是无法控制的。你的优点是你对外界反应敏锐，弱点亦正是你对外界反应敏锐，所以情绪化。”
“伊健也说我：‘你老是以为天下大同，但每个人都不是像你一样的。’伊健有如我的家人，有什么事都在电话谈几句便行了。我不用事事教他的，间或提醒他一下便行了。我们的关系是合作多于经理人与艺人的关系。”珊珊始终是大姐姐脾气，想不到伊健成熟了，倒过来训导她了。
找不着人时便自己做狐狸精吧。
本来很热情的珊珊朋友多吗？她说：“从小到大都是那一群。世事常变，有时不晓得说错了什么话踩着了人家的尾巴，那个朋友便会离队了。有些结婚了，什么事都得先问丈夫才能做，出外见朋友也一样。对我来说，没可能。那么又走了一个。都不要紧了，找不着人时便自己做狐狸精吧。”
珊珊把娱乐圈看得很透：“有些艺人其身不正，心计太多。伊健是个特别的例子，他很纯的。但不要只以表面的现象去看他，或者任何人。伊健不只是个爱打机的大男孩子。”
上回访问伊健，看他满脸春风，还爆了“未发生的恋爱是最好的恋爱”一语，过不了几星期，他和蒙嘉慧的“蒙面恋”便曝光了。他是个很真的男人。
问珊珊：“他说过会照顾邵美琪一世的。”珊珊说：“当时他是绝对诚恳的。如今，他对她还是有点照顾的。”说起来，娱乐界中太多不负责任的艺人。有些男的大哥大，正义凛然地出现在观众面前。珊珊说：“有些天天都在搞女人，观众不知道而已，还把他们当做正义之星。”
珊珊敢言，敢做。如果有下一回恋爱，她还会不会像第一次那样赴汤蹈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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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从林珊珊(前排中)和弟弟林晓峰(后排戴眼镜者)一起与郑伊健等人合影看得出，他们真的像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中的成员。
轻松时刻的林珊珊更像个邻家大姐，丝毫看不出当年的明星风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