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岩赵宝刚]一场无关风月的往事

　　电视界的“黄金搭档”在巅峰时刻为何突然分道扬镳

　　拍《便衣警察》时，一天海岩去探班。导演林汝为说，海岩来了，给倒点水。冯小刚给大家倒的水，因为冬天冷，房子小，需要生炉子，赵宝刚给大家弄的火。

　　「引子」

　　赵宝刚和海岩曾是影视圈内最有名的“黄金搭档”，1997年两人合作的《一场风花雪月的事》，迅速火爆荧屏。接下来的《永不瞑目》更是使他们达到事业的高峰。但随后两人突然“分道扬镳”。

　　转眼十年，日前赵宝刚表示已和海岩断绝关系，因为海岩不信任自己。随后各大媒体纷纷刊登了海岩对此的回应。海岩表示，他跟赵宝刚导演的个人友情深厚，“至今我仍然认为《永不瞑目》是海岩剧历史上的一个高峰。”两人为什么在最高峰时“分手”？在他们合作的岁月中，又有怎样的故事发生？日前，记者采访了海岩和赵宝刚两人，听他们讲述那场“无关风月的往事”。

　　赵宝刚现在依然以制作人和导演双重身份活跃在中国电视界。

　　可以说，海岩是中国内地最成功的电视剧编剧。

　　1初次见面

　　两个人对对方的第一印象都很“奇怪”，海岩觉得赵宝刚“帅”得不像一个导演而更像演员，而赵宝刚则觉得海岩“威风”得不像一个编剧而更像一个领导。

　　1997年，《一场风花雪月的事》问世，这是海岩和赵宝刚合作的第一部作品，当年在电视剧中又瘦又黑的小女孩如今已经成为一代玉女掌门，并且被称为“才女”，她就是《一场风花雪月的事》的女主角———徐静蕾，这也是两位造星高手海岩和赵宝刚携手推出的第一位明星。自此，电视剧业内最具浪漫气质和言情本色的两个男人开始合作。

　　虽然《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是海岩和赵宝刚的首次合作，然而两个人的见面却在10年之前，拍摄《便衣警察》的时候。那个时候赵宝刚是剧组的副导演兼场记。两个人对对方的第一印象都很“奇怪”，海岩觉得赵宝刚“帅”得不像一个导演而更像演员，而赵宝刚则觉得海岩“威风”得不像一个编剧而更像一个领导。

　　海岩与赵宝刚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便衣警察》剧组，当时的导演是《四世同堂》的导演林汝为，那个时候赵宝刚刚演完《四世同堂》里的老二，也因此结识了林汝为，在《便衣警察》剧组做场记和副导演。那个时候剧组的拍摄条件很艰苦，在北京电视剧制作艺术中心的一个摄影棚，就像现在施工临时搭建的木板房。一天，海岩去剧组探班，林汝为带着剧组几个主创人员和海岩聊天，其中就有作为副导演的赵宝刚和美术冯小刚。林汝为说，海岩来了，给倒点水。冯小刚给大家倒的水，因为冬天冷，房子小，需要生炉子，赵宝刚给大家弄的火。

　　海岩现在回忆，那个时候就是觉得赵宝刚他们都很年轻，包括冯小刚，看起来很厚道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现在面对媒体的“火爆”脾气，冯小刚给海岩看他设计的海报，很有才华。赵宝刚那个时候留给海岩的印象就是很帅，风流倜傥的样子，很有“偶像剧”演员的味道。而且海岩对于赵宝刚在《四世同堂》里的演技也印象深刻，“老二是个招人讨厌的角色，但是他演得好。我现在还觉得，他要是当时当了演员，成就不一定比现在做导演要低。”赵宝刚现在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海岩时的印象，用得最多的就是“威风”一个词，“我这个人一直很少有机会和领导打交道，那个时候海岩已经是领导了，我记得那个时候他带我参观他的酒店，我就觉得他是很威风的一个人。他走路的时候别人都要先站起来，往旁边一躲，让他先过去。这个时候你站在他旁边，也会觉得自己挺威风的。”

　　2首次合作

　　最早《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是海岩和姜文一起弄的，后来郑晓龙说，可以帮海岩推荐3个导演，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冯小刚，一个就是赵宝刚。

　　在《便衣警察》剧组简单的一面之缘之后，海岩和赵宝刚两个人就没有再联系，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赵宝刚接连拍摄了《过把瘾》、《皇城根》、《东边日出西边雨》等作品，虽然褒贬不一，但是已经成为电视剧业内颇有影响力的导演，有了不小的名气。在拍摄《便衣警察》10年之后，《一场风花雪月的事》筹拍，这也是海岩和赵宝刚第一次正式合作。最早《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是海岩和姜文一起弄的，后来郑晓龙说，可以帮海岩推荐3个导演，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冯小刚，一个就是赵宝刚。

　　海岩没有用郑晓龙，因为觉得他当时是一个领导，总会有很多行政工作，赵宝刚当时正在筹备刘震云的《故乡面和花朵》，但是他当时很喜欢《一场风花雪月的事》这个故事，看过剧本之后一大早就敲郑晓龙家的门，说要导这个剧。

　　赵宝刚本人对《一场风花雪月的事》的喜欢程度甚至要超过后来影响度“无人能及”的《永不瞑目》，赵宝刚说，当时他一宿就看完了剧本，自己非常感动，有很多想法往外涌，当时就觉得自己一定能把这部电视剧拍好。

　　而当海岩谈到这部剧的时候，则开玩笑地说，赵导一定会喜欢这部剧，因为当时我们就觉得剧中那个男主角长得很像他，而徐静蕾又和他老婆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一场风花雪月的事》的合作让两个人都感到很满意，在商业上也取得了成功，“海岩剧”唯美、浪漫的气质，以及“造星”的能力也由此显现。通过这次合作，海岩和赵宝刚的默契程度大增，赵宝刚说，他最欣赏的就是，海岩独特的审美能力，“作家到最后拼的就是对自己熟悉生活的审美能力，海岩的审美能力非常强，并且也影响了我，或者说，我也很愿意去接受并且相信他的审美。”之后海岩和赵宝刚合作了《永不瞑目》，这是一次几乎没有分歧的合作，不仅让当时默默无闻的陆毅一举成名，也让海岩剧达到了顶峰。赵宝刚在最开始看了剧本之后，只说了两句话，至今海岩依然记得，“当时他说，这个剧要是早15年就好了，我自己来演，他还说了另一句就是，这个剧正中我的下怀”。《永不瞑目》播出之后，海岩和赵宝刚的组合已经成型，被人称做电视剧的“黄金搭档”。

　　两人合作从《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开始。

　　《永不瞑目》成为两人合作的巅峰。

　　《拿什么拯救你》之后他们再没合作过。

　　3合作终结

　　对于两个人最后合作的这部作品，虽然海岩依旧认为拍摄得很成功，但是赵宝刚在当时确实心里没底，他说，自己当时说，不出意外，这部作品一定砸了。

　　2003年，《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以下简称《拿什么拯救你》）是海岩和赵宝刚合作的第3部作品，也是两人的最后一次合作。这个剧当时是海岩提出来要找赵宝刚合作的，一开始是找的其他导演，都谈过话了，海岩跟投资方提出，想换赵宝刚。但是投资方觉得之前海岩和赵宝刚已经合作过两部剧了，他们希望用其他导演，换个风格。

　　赵宝刚当时正在搞另外一个剧，《风吹云动星不动》，他拿着本子找到海岩，想让海岩帮他改改台词，帮他顺一遍。但是海岩看了剧本以后没有帮他改，“我看了之后跟他说，这个不是台词的问题，这里面的人物我就看不明白，不是润个色就能解决的。他说那怎么办呢？我现在空着呢，手头也没有其他成型的剧本，我说那你就拍《拯救》吧，他说你们不是找了其他导演，不让我拍了吗？

　　我说我去跟投资方说。”当时赵宝刚已经自己成立了公司，他要求“加磅”，就是自己加投资进来，因为当时所有的投资都谈好了，加了赵宝刚的投资进来还要一家一家去谈，让每一家都让我一点来，海岩说，后来他坚持了一下，投资方还是同意了，“因为我觉得这个戏还是很适合赵宝刚的风格的。”对于两个人最后合作的这部作品，虽然海岩依旧认为拍摄得很成功，但是赵宝刚在当时确实心里没底，他说，自己当时说，不出意外，这部作品一定砸了，并不是一句玩笑话，“当时确实有点担心，所以我说，不说意外，《拿什么拯救你》必砸无疑。当时除了刘烨能完全胜任这个角色以外，于娜和印小天都有些困难，另外也有我自身的原因。”赵宝刚在最初拿到《拿什么拯救你》的小说时也很喜欢，与之前的《永不瞑目》相比，这是海岩现实主义色彩比较浓的一部，而这个时候赵宝刚已经从之前对浪漫、离奇风格的偏爱，转向了对现实题材的重视，尤其是小说中刘烨的线索发展非常吸引赵宝刚，他说，自己就是因为这条线而最终决定接下了这部戏。但是，赵宝刚也有他的顾虑，“因为那个时候我们俩已经合作拍摄了两部作品了，如果没有大的突破，我知道这部剧拍完也很难有大的效应。”即便两个人对于这部作品的看法并不完全相同，但是海岩和赵宝刚在合作中的信任和默契依然没有受到影响，《拿什么拯救你》中途主要演员换过，之前演印小天角色的演员拍到10天左右就被换了，当时海岩在上海出差，赵宝刚给海岩打电话，看换谁，当时赵宝刚提了几个人，海岩都认识，都觉得不合适，没同意。海岩惟一没见过也不认识的就是印小天，因为基本上所有的海岩剧中的主要演员都是海岩亲自把关的，但当时海岩在上海来不及回去了，就跟赵宝刚说，“那就他吧，你就定了吧。”虽然最后，我的爱人依然让海岩剧红火了一把，但是很难令赵宝刚完全满意，“如果当时可以找到一个像陆毅那样的演员，我也不会说这句话，这部剧到最后拼得就是我的经验和底蕴。”

　　4彼此凝望

　　在海岩看来，赵宝刚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很难说，这个戏让我导吧，我很想导。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之后，海岩和赵宝刚本来还应该有一次合作，却错过了，这就是之后又一部大红大紫的海岩剧《玉观音》。

　　据赵宝刚回忆，当时《玉观音》也有意向让他来导演，除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以外，还有一个原因让他没有接拍这部剧，就是《玉观音》的感觉和《永不瞑目》太相似了，“如果我来导《玉观音》只是发挥得一般，那根本不可能超越《永不瞑目》，而且当时我更喜欢现实题材的作品。”而且，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此时赵宝刚要对自己的公司负责，“我不可能只单单靠着导演的稿酬来养活全公司的人，所以就会牵扯到公司之间合作的问题，就不单单只是我和海岩两个人的事情了，更多的是公司行为。”后来再拍戏时，当时海岩剧的投资方就提出，要用赵宝刚我们都同意，但是他不能再“加磅”了，这样，后面的戏海岩和赵宝刚就没有再合作。

　　赵宝刚说，说实话他的确也是有点不大想导了，“不是我不愿意导，而是我想看看在我之后，其他导演来导海岩的作品，会是什么样子的。和我比较，能不能带给我一些刺激，给我反思。所以，我建议海岩用其他的导演，并且给他推荐了汪俊和刘心刚。”即便在《拿什么拯救》之后，两个人的黄金搭档至此结束，但是，两个人依旧非常关注对方的动态。赵宝刚买了全套的《平淡生活》来看，海岩拍摄《深牢大狱》的时候，也会让导演汪俊把男主角周一围带去给赵宝刚看一眼，那个时候正好汪俊要去赵宝刚家玩，海岩就说那你把周一围带去，看看赵宝刚什么反应，赵宝刚看了说还不错，海岩也就彻底放心了。而赵宝刚之后的《别了，温哥华》《像雾像雨又像风》等几部作品海岩也都看了，也会给赵宝刚提些意见。在海岩看来，赵宝刚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可以表示，这个小说好，怎么好，他可以表示他对你小说的赞赏，但他当时已经是很有名的导演了，也可以算是电视剧导演的第一把交椅了，他很难说，这个戏让我导吧，我很想导。”然而，赵宝刚还是说了，“这个戏让我导吧”。

　　在海岩《河流如血》的新书发布会上，赵宝刚出席，在新书发布会当天就表示，如果海岩请他导，他愿意导这部作品。海岩也很期待着和赵宝刚的再次合作，“和赵宝刚合作多年，我俩的交情也很好，很了解，当然希望他导了。”最后还是由于公司之前合作的问题，两人在《河流如血》中的再度联手没有实现。

　　5私人感情

　　赵宝刚的第一个家还是海岩给他设计的，海岩当时天天去他家泡工地，弄砖弄瓦的。

　　明年，2007年，距海岩和赵宝刚合作的第一部作品《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整整十年，在不少媒体都在用“海岩剧10周年”来大做文章的时候，这起事件的两个主人公，海岩和赵宝刚，依然拍着各自的作品。

　　虽然海岩并不是和赵宝刚合作次数最多的编剧，但是赵宝刚坦言，海岩肯定是他放在第一位的合作者。在两个人的合作过程中，有一点是两个人一口肯定的，就是基本上两个人没有发生过创作中的分歧，赵宝刚说，即便两个人有分歧，一般都是他听海岩的意见，或者是有一些问题他不告诉海岩就自己改了，“说服海岩是件比较难的事，有时候我和他商量这个情节是不是要改一下，他会给我讲，他为什么要这么设置情节，我就会觉得他说得也挺有道理的。”实际上，海岩和赵宝刚在私下是很好的朋友，两个人经常一起吃个饭，在饭桌上互相损，到家里坐坐。赵宝刚的第一个家还是海岩给他设计的，海岩当时天天去他家泡工地，弄砖弄瓦的。所以，海岩对于媒体报道的“形同陌路”的说法感到很不理解，“我们经常有来往，怎么是形同陌路呢？他家的地是大理石的，没保养好，污损了，也是我让我们的人去帮他清理的，大家都是朋友，帮他做做后勤嘛。”赵宝刚去海岩家玩，也很少谈工作上的事，一般就是聊天，或者谈谈两个人都感兴趣的装修的话题。赵宝刚说，他还希望有机会可以和海岩再次合作，他也愿意再拍一部海岩的作品，“本来我就计划忙完我这一部戏是要和海岩在一起泡一段时间的，和他好好聊聊，看看他有什么想法，有没有什么可以写的，我俩在一起创作一个东西。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现在他有他的公司，我有我的公司，而他自身的资源完全可以支持他的公司，我的资源也可以支持我的公司，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俩还有没有合作的必要呢？”明年，2007年，距海岩和赵宝刚合作的第一部作品《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整整十年，在不少媒体都在用“海岩剧10周年”来大做文章的时候，这起事件的两个主人公，海岩和赵宝刚，依然拍着各自的作品，《奋斗》杀青，《五星饭店》、《河流如血》、《深牢大狱》明年上档，两个男人会偶尔聚在一起吃饭聊天，调侃着最近的“新闻”报道。

　　在这10年中，他们曾经在一起，也分开过，经历过共同的“黄金时代”，也在各自的旅途中艰难奋进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两个男人，是最明白其中道理的人。

　　专题采写/本报记者 刘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