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书情
李海华(本报书评人)
金秋十月，若是在四季分明的城市，定会看到落叶飘零的景象，但在广州却不行。也许正因为此，当《扫起落叶好过冬》这个题目跃入眼帘的时候，真的就让人有一种想象的
温馨之感，何况书的封面上又赫然印着“林达著”三个字，对于众多读书人来说，那情形正如阿累在书店中看到《毁灭》的书脊上赫然印着“鲁迅译”一般。
林达真是勤快啊，今年3月刚刚推出了《如彗星划过夜空》，仅仅半年多时间，又贡献了这本《扫起落叶好过冬》，而且一本比一本“厚重”(就页数言)，叫人如何不叹服呢？与“近距离看美国系列”直接讲述美国故事不同，《扫起落叶好过冬》有相当一部分游记——寻访书中的地方，遥想作古的人物，重温远去的历史，生发现世的感慨，颇有刘勰所谓“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的意味。从这个意义上说，林达讲述美国历史的方式有了一些变化，更能让人从中体验到一种时空置换的沧桑之感。是不是可以说，如今的林达已渐渐流露出中国传统文人的趣味和情怀？姑为一说。
另外，与“近距离看美国系列”的主题集中不同，《扫起落叶好过冬》所收文章分了五辑，主体部分说的当然还是美国的事情，但也塞进了部分“杂货”，特别是第五辑，只是一些读书与见闻的随想。不过正是本辑中的一篇文章，让畅销作家与学术明星有了关系。在这篇题为《听一次演讲后的随想》的文章中，作者在听了台湾作家龙应台“文人参政的感想”的演讲后想到:“作为一个体制外的文人批评者，其实有更容易与更轻松的一面，所以也许就并没有理由因此轻薄许许多多在体制内的、从事建设性工作的、推动着渐进改革的人们。他们大多是没有名气的，甚至是被误解的。然而，假如没有他们在一片需要改良的土地上默默耕耘，而只有燃野火者，那么当春天来临，也未见得就能够快快长出健康丰润的树苗来。”
这番感想让人把目光投向《民主是个好东西》这本书及其作者俞可平。用俞自己的话说，这本访谈体的书概括了他的主要学术成果和政治主张，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增量民主”、“治理－善治”理论。当然，俞可平可不是“没有名气的”，尽管可能是“被误解的”。在俞的众多头衔中，“中央编译局副局长”无疑是最夺目的，也正因为此俞被称为“文胆”。按照我们这里的标准，俞属于体制内的知识分子，从体制中受惠良多，而其学术(政治)主张也是稳健的路数。其实，俞可平的引人关注更多的缘于他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选择——与政治走得很近，甚至本身就是政治中人。如果用批判作为标准来衡量，俞的知识分子身份可能就是很可疑的了，但他这种选择在知识分子至少是部分知识分子中还是得到了肯定。正如俞的博导赵宝煦所说，“学者应该用自己的科学性为政治服务，如果只是诠释上面的意思，就失去了学者从政的价值”，做到了这点就是报国有门的知识分子。俞可平是个做实事的人，是“许许多多在体制内的、从事建设性工作的、推动着渐进改革的人们”之一，理应赢得人们特别是“体制外的文人批评者”的理解和尊重。
如果说林达与俞可平的“相遇”带有某种相知的意味，那么另一位畅销作家章诒和携《伶人往事》出场就多少显得有点孤寂了。两年前，这位鲜为人知的戏曲研究专家以一本《往事并不如烟》引得千万读者唏嘘不已、感慨良多。正是从她的文字中，人们把对共和国历史的反思又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和维度。在这本“写给不看戏的人看”的《伶人往事》中，章诒和记述的是一群艺人。“艺人，是奇特的一群，在创造灿烂的同时，也陷入卑贱。他们的种种表情和眼神都是与时代遭遇的直接反应。时代的潮汐、政治的清浊，将其托起或吞没，但有一种专属于他们的姿态和精神，保持并贯通始终。伶人身怀绝技，头顶星辰，去践履粉墨一生的意义和使命。春夏秋冬，周而复始。仅此一点，就令人动容。”“正因为奇特，他们也就有可能成为审视20世纪中国式人生的一个观察点。”(《伶人往事·自序》)显然，这不是一本“闲书”，艺人在章诒和的笔下仍旧不脱表演的底色，只不过这次他们就是戏中人，舞台是20世纪的中国，而看戏的则是我们这些不看戏的人。
图:
《扫起落叶好过冬》，林达著，三联书店2006年10月版，38.50元。
《民主是个好东西:俞可平访谈录》，闫健编，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10月版，35.00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