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港
几乎所有的中学生都读过《冯婉贞》，并通过《冯婉贞》知道了作者徐珂和他所写的《清稗类钞》。家喻户晓的民族英雄冯婉贞的故事，记载在《清稗类钞》第二册“武略类”中。同在《清稗类钞》第二册“武略类”中还记载了另一个抵抗外侮女英雄的动人故事，事情就发生在我们黑龙江省。
1904年2月，日俄战争爆发。日本与沙俄打仗，战场却是在我们中国东北，这是咱们中国的奇耻大辱，可是清朝政府却宣布“中立”，任两个强盗在自己家里乱打。东北人民遭受劫难，黑龙江省受沙俄劫掠最重。清政府对侵略者俯首贴耳，对抗俄运动却大加镇压。虽然如此，东北人民抗俄、抗日仍风起云涌。
黑龙江省抗俄斗争中，“马贼”是一支重要的力量。沙俄、清政府据说的“马贼”，实际多为反抗外来侵略、反抗清朝腐朽统治的农民。《警钟日报》1904年2月26日时评说“俄人视官军如蠢物，视马贼如劲敌”，“马贼为吾民族之代表，吾国民之爱自由者”，“吾爱自由，吾不能不爱马贼”。1904年的8月30日出版的《大陆》杂志载《关于东亚义勇队》一文，文中说“近来‘马贼’横行东三省各处，实足挫俄军之势力，闻有‘马贼’称曰‘爱国马贼’，其中一队专横行于新民屯附近，彼自称东亚爱国马贼之凯旋队。均有新式之枪械，在各处遇见俄人，即袭击之。”
东北众多“马贼”中，最感动人的，当属活动于齐齐哈尔南部嫩江流域的三个抗俄女英雄。《清稗类钞》第二册“武略类”《奉黑将军征多艾女寇》记载了这件事。全文如下：
齐齐哈尔之南有一部落曰多艾者，道与吉林通。当光绪甲辰日、俄战争时，此部落之附近有女寇三：一花蝴蝶，年二十八；一花春莺，年二十一；一一丈青，年十九。皆艳丽无匹。夙隶于高天高海天河马贼之部下，率二千余人出没于满、蒙间，所向皆锐不可当。屡渡嫩河以袭击齐齐哈尔，黑龙江将军闻而怒，命统领纪甘星夜驰讨，接战数次而败。女军有新式兵器，盖日、俄战时，曾以轻骑袭俄营而掠夺之，俄兵不能抗也。黑龙江将军乃乞救于奉天，奉天将军命驻八面城之统领瑞某任征讨，率马队三营，兵六百骑，过山炮一尊，经北郑家屯洮南府向齐齐哈尔出发，数年始绝其迹。或言一丈青者，因其夫万永胜素通马贼，被官处死刑，急于复仇，遂愤然执戟而起也。
《清稗类钞》所记多是作者徐珂的听闻。文中的“光绪甲辰”即光绪三十年，公元1904年；文中的“多艾”，现在多译为“多耐”，在今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巴彦查干乡，是当时通往齐齐哈尔的重要驿站；文中提到的八面城、郑家屯、洮南也是实有地名，且其叙述路经与地理相符；文中提到了镇压“女寇”的几个官员名、兵力，可见，《奉黑将军征多艾女寇》所记虽为传闻但是真实的。
《奉黑将军征多艾女寇》资料的来源尚不得知，但从文章本身推测，当是出自官府剿灭三个“女寇”的文告。一般文章、传说，对三个“女寇”的年龄不可能说得如此详细，而详记“罪犯”年龄是政府文告的通常体例；一般文章、传说，应该重点描绘三个“女寇”的英姿、战绩，而此文标题是《奉黑将军征多艾女寇》，记叙重点是官军征剿过程；文章虽然名为“奉黑将军征多艾女寇”，称三个女英雄为“女寇”，但字里行间却是对三个女英雄的赞美与同情。
虽然《奉黑将军征多艾女寇》最大的可能是出自官方文件，叙述的主体是官方征“女寇”，但字里行间三位抗俄女英雄仍然光彩耀目。
三位女英雄，最大的年龄28，另外两个，一个21，一个才19，这正是女人最好的年华，她们“皆艳丽无匹”，最是享受爱情、美满、安宁的时候，可是三个青年女子，却“愤然执戟”，“率二千人出没于满蒙间”。传说19岁的“一丈青”，当是身材高挑的美人。其丈夫尚不是抗俄“马贼”，只是“通马贼”即被处死刑。沙俄进入中国最可恨的是奸污妇女，固“马贼”之中，女性较多。三个青年女子，率领一群农民，竟敢“以轻骑袭俄营而掠夺之”，使得自己拥有了先进武器。其勇敢精神、作战技术绝非一般。
1904年11月1日，俄驻黑龙江军事委员会鲍格丹诺夫中校等人在肇州五站被当地人民击毙，官府杀害“盲从贼匪”14人，捕三十多人。因为这样的事情很多，抗俄“马贼”亦多与官府作对。
三位女英雄的队伍“屡渡嫩河以袭击齐齐哈尔”，黑龙江将军部队“接战数次而败”，“乞救于奉天”，黑龙江、奉天的官军南北夹击，经“数年始绝其迹”。可见，女英雄的顽强善战。
“花蝴蝶”“花春莺”“一丈青”，虽与冯婉贞同记于《清稗类钞》，其英雄事迹与冯婉贞同样感人，但三位女杰却鲜为人知。作为乡亲，应该对三位女英雄可歌可泣的事迹，铭记、传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