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桑
窗前,一盆野蔷薇开了。夏花初绽。洋溢热烈。那香,浓郁饱满,欲醉。
忍不住,关了手机,拔了电话,在那样的安静里,冰了一杯水,净手,透入些些微旧的书卷,又读爱玲。
目光所及,仍是那半山苍茫的月,一缕深寒的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偶尔还会新见一处无由的薄凉。有些惊心,但似乎又是预见到的必然。于是,无言地走过也仿佛能够被原谅。
心,好像也由从前的热烈浓艳,改做了一片透明的琉璃,天光云影都可照见的清清白白,却亦是不能留下一些什么了,哪怕是一点点碎玉的痕迹。
照片、文字、灯火依旧继续,继续看、继续听、继续暗暗,但,更多的,摆摆手,拂一拂袖,任那一些仓促被自己,也被时光掷去,再无丁点消息。
入夜时,已有了一丝秋凉。半夜里,更是要披件长衣怯寒了。坐在依旧朝南的窗前,那样幽静中的无语,那样迷离的光景和情绪,原来有些事一直未曾改变,变来变去的都只是一些表相里的深或浅。
慢慢走上楼后那条小路的时候,还是会忽然想起那句话:人生况味,原来还有一种是苦。
苦是什么,年少时大多不会也不愿意了解,甚至想也不曾想与已又有何关系。然而,时至今日,没了春春二八的芳翠,少了洋洋得意的荡漾,它的来,再没有什么能阻碍,且来的一定是那么快那么真切。
就像胡兰成给予了张爱玲一束绚极的爱之烟火,却不肯给她一个与之偕老、一生一世的承诺。那份得而不守、守而不能的苦,有谁知得?
一个把腐朽和现代、没落和繁荣、尖锐和温婉、大气和细节处理得如此之完美的惊世才女,在爱里还是心甘情愿地做了一个小女人,不仅爱,还爱得如此谦卑,一低头的温柔,于尘埃里也能开出花来。
于坚硬处麻木,于温柔处残忍,从此,归于一川冰凉的寂寞。古往今来诸多倾城才女的归宿大抵如此。
(紫/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