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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错房间的渔夫——艺术的产品化与设计的艺术化倾向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12月05日09:56 南方都市报

  文化反思□冯峰

  我们常常在艺术展览里看到设计师的作品,而在设计展览上也不乏艺术家的身影。但无论在那里你见到他们时,手里都握着一个小小的照相机。就像街头的时髦青年一样,当然是要数码的。而那些扛着大块头专业相机的,也许就是记者了。如果你看到一位穿着摄影背心的人——就是那种有很多个口袋的背心——走进来,你可不要以为他是摄影师,也许他
只是要去钓鱼,走错了房间暂时不想离开而已。

  艺术与生活平等交流

  在今天,照相机似乎早已成了“艺术”和“设计”发声的工具。然而,在照相机刚刚开始被人们使用的时候,对于十九世纪欧洲“新古典主义”时期的画家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因为从表面上看,似乎他们的价值被一部小小的机器轻易地取代了。甚至像《蒙娜丽莎》这样用了四年才被制作出来的“神秘微笑”,也能在“嘭”的一道白烟之后,瞬间呈现出来。这就使“准确再现”变得廉价和不神秘。从那时开始,艺术就不得不走向了另一条路:一条与原有的以视网膜准确呈像为标准的原则相反的路。它把“外观世界”留给了照相机,自己却走向了内心世界的“里面”,而那里正是照相机无法到达的地方。当艺术家掉转回头时才发现原来“里面”有一块新大陆。那里有如此巨大的空间没有被挖掘,那空间大得足以和这个外部世界相抗衡。

  假如有人问我,为什么“美丽”的《蒙娜丽莎》后来变成了“丑陋”的《亚维农少女》时,我会告诉他,那是被照相机逼的。

  就在“现代主义”的样式竞赛大获全胜的时候,有一个人,怀着险恶的用心,在蒙娜丽莎的脸上加了一撮山羊胡,又一声不响地把一个陶瓷小便池搬进了美术馆,还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泉》。这个人,就是马塞尔·杜尚。当然,他有足够的理由——摆在博物馆的《人面鱼纹陶盆》也许就是半坡人用来撒尿的小便池。然而他恶作剧一般的行为却给艺术提出了一个相当严肃的哲学问题:什么是艺术?如果“小便池”是艺术,还有什么不是艺术?如果没有什么不是艺术,那就是什么都是艺术。如果什么都是艺术,也就意味着什么都不是艺术。如果什么都不是艺术,那么,艺术也就只剩下了对艺术本身所发出的无休止的追问。

  这样,“艺术”和“古董”得以区分开来了,同时也和“技艺”区分开来了。它与生活平等交流,艺术家们在尝试着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作为媒介来传递他们对于艺术提出质问的各种观念。这时候,艺术开始变得出乎预料和看起来难以琢磨;尽管你并不一定喜欢它,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艺术和你的生活越来越近了。

  当然,我这样说你并不一定会相信。

  “为人民服务”,或改变世界

  看起来,艺术似乎不再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因为在艺术高于生活的时候,有人会为了艺术而出卖生活。这就像有人会为了生活而出卖艺术一样。如果艺术回到了生活本身,也就没有什么好卖的了。可是,后来有人把超市里的东西都搬进美术馆了,居然也被卖掉了。洗衣粉也卖掉了,可口可乐瓶子也被卖掉了,而且,卖了个天价。

  居然连艺术家的大便(当然是罐头装)也被国家美术馆收藏了。

  有一次,参加一个美协的会议(是我老师的画展研讨会,美协举办的。我本人从不参加任何组织或者协会——哪怕是俱乐部性质的。这一点,我毫无疑问地认为是受到了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影响。)一位看起来像学者的先生就开骂,当然是冲着假想而笼统的“前卫艺术”去的:居然拿大便也当艺术,啊?那玩意儿能挂在餐厅里吗?当时要不是我生性害羞,怕在众人面前讲话,我真想告诉他,那已经是1961年的事儿了,那人叫PieroManzoni。另外,我还想告诉那位看起来像学者的先生:有些东西并不一定适合挂在厨房里,但它适合放在美术馆里。就像有些东西不适合放在美术馆里,而只适合挂在厨房里一样。

  至于,PieroManzoni1961年的作品《艺术家的粪便,066号》早已登堂入室进了国家美术馆。当然,它也进入了关于二十世纪艺术史的一些课本里。所以,有人要表达愤怒,也许只有一个办法:买下所有的艺术史课本,并且烧掉它。但那样做,是要花掉很多钱的。骂人还可以,真要花钱,可就未必那么掷地有声了。

  肯定有人会质问:这他妈还是艺术吗?这个问题看来也并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国际上主要的现代艺术博物馆认为那是艺术,艺术史家们也认为那是艺术,基本上也就没别的什么了。

  可是无论如何,把陶瓷小便池搬进美术馆已成为了一个艺术史上的严肃问题。2005年,马塞尔·杜尚的小便池被全球500位重要的艺术界权威人士评为“对艺术史影响最大的艺术作品”。也就是从它开始,导致了“波普艺术”的发生,直至日后泛滥成灾。

  虽然,“波普艺术”一直打着“艺术为人民服务”旗号,试图用“大众”来对抗和打击他们的前辈——“现代主义艺术”,但他们却从未真正地让大众弄明白,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倒是“现代主义设计”来得猛一些,它不管那么多。它是奔着“改变世界”来的。

  当艺术家们在轰轰烈烈地闹“现代主义”和“几何派”(中国在闹五四运动)的时候,德国设计师的华特·葛罗培斯(WalterGropius)开始雄心勃勃地创立包豪斯学派(BauhousSchool)。还是德国人够狠。说它是学派并不太准确,那简直就是个“公社”,他们的理想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有房子住。房子当然是要按照他们的意思盖。新材料,新技术,便宜。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年那些便宜的“完美劳工住宅”在今天的中国却全都变成了昂贵的“某某豪庭”,或者“某某花园”。(中国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变得大方起来了;原来的“寒舍”、“陋室”、“草堂”什么的都不叫了。全改“华府”、“豪庭”了,满街“欧陆风格”看起来相当有钱。)这大概就是现代设计的力量吧?

  但至少有一点,他们兑现了诺言:这个世界的确被改变了。

  只要我们抬头看看烟雾朦胧中的现代城市的天际线,我们就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我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它和我们儿时看到的不一样了。假如有人告诉你,现代设计使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合理而且美好的话,你究竟该不该相信呢?

  不管怎样,我们的生活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现代设计品,躲都躲不及。虽然那些东西有的你喜欢,有的你讨厌,但你也觉得确实是给你带来了一些方便。尽管你有时要为“方便”付出很大的代价。

  当我们的生活被设计师们填满了的时候,艺术家们也很快地找到了窍门。现在的艺术家很少再追问艺术了。都把自己的东西弄得跟限量出售的产品似的,好等着批量地卖。当然,要卖个好价钱,和设计师的合作也是离不开的,要有好的空间展览,也要有好的画册和杂志去宣传。

  “艺术”与“设计”界线模糊

  在今天看来,波普艺术似乎成了“艺术”与“设计”两个领域最大的连接点。它的成功,使得“艺术”通过“设计”得到广泛普及,也使“设计”进入纯艺术领域成为现实的可能。甚至,我们会面临这样的问题,你无法判断它究竟应该是“艺术”还是“设计”。

  “艺术”和“设计”的界线变得越发模糊起来。

  也就是在设计在生活中泛滥成灾的时候,开始轮到设计师发出“追问”了。就像是曾经“追问”的艺术家一样,今天的设计师对于观念也相当地执着。

  2006年初,由深圳OCAT当代艺术中心和上海比翼画廊联合举办了“人文触觉:荷兰Droog大师设计展”。整个展览在我看来,带有一股明显的艺术化倾向;同时也对设计中泛滥的“物质主义”色彩提出了批评。

  在旧厂房改造成的OCAT当代艺术中心宽大的展厅里,摆在门口的第一件展品,是提奥·林美(TejoRemy)1991年创作的碎布椅。那完全是用废弃的碎布和旧衣服做成的一对椅子。这把椅子昭示着一种立场,那就是,对物质主义和社会的过度生产进行批判。它似乎发出了一个口号:我们可以从头再来。就像荒岛上的鲁滨逊一样,用我们可以找到的东西重新开始生活和工作。而在展厅中间,与这把碎布椅遥相呼应的是提奥·林美的另一件作品:抽屉柜。那是一个即兴制作的柜子,由放在木头盒中的二十个旧抽屉组成,这些旧抽屉堆在一起,用一根带子捆着。这件自由的抽屉柜不仅推翻了文雅但肤浅的设计,还对全世界的无节制消费提出了批评。而且,它的批评是那样的粗野而有力。它就站在那里。这个柜子没有固定的形式,每一个抽屉都可以随意地进行重新组合和互换位置。

  我曾经看过一次里面夹了一台电视机的。

  至今,这个抽屉柜更多地是在一些重要的美术馆展出和被购买,而不是在规模巨大家具展销会上。这也就为设计提供了另一种可能:非工业化的,非大众市场化的;就像艺术作品产品化一样,设计作品也有艺术品化的倾向。这使得“艺术”与“设计”在市场方面的界线开始变得难以分辨。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设计都是这样,同样也不是所有的艺术都是那样。

  在展览中,另一件极具艺术气质的作品,是一个叫做“请打打”的金属座椅。这件由马林·梵得波尔(Marijnvanderpol)与2000年设计的座椅带有明显的喜剧色彩,这把椅子的设计直到铁锤上阵后才算完成。你的每一下锤击都会决定其形状。经过几分钟或数小时后,你就可以成为“请打打”的合作设计师,身体也同时得到了锻炼的机会。在这里,功能主义的“紧箍咒”完全被当做了戏谑的调味品。而展览中的“脂肪灯”却通过时间和温度制造了一个魔术般的故事。玻璃灯球内充满了凝固的动物脂肪,当电灯的开关打开后,灯的温度把凝固的脂肪慢慢地融化,使它变成完全透明的液体。灯也就变得越发明亮了。你在观察它融化的过程时,就像是听它在讲述一个温暖的故事。

  我的一位朋友对我说,当一个事物你无法归类时,那就像是“艺术”了。这当然是玩笑话,但在今天,以外表或者行业来划分种类,就像是以肤色来辨别人群一样值得怀疑。在我看来,支持“风格主义”的理论基础,也许和“种族主义”是出于同源。

  反而是观念、是立场,使不同的行业和不同的人群在朝着相同的方向工作着。我从来就辨别不清“设计”和“艺术”的界线。所有以创造为目标的工作,都具有着相类似的传统。

  大概只有照相机是不分“艺术”和“设计”的。这个工业化的产物正日益繁忙地在两个领域之间来回地趟着混水。我们常常在艺术展览里看到设计师的作品,而在设计展览上也不乏艺术家的身影。但无论在那里你见到他们时,手里都握着一个小小的照相机。就像街头的时髦青年一样,当然是要数码的。而那些扛着大块头专业相机的,也许就是记者了。但如果你看到一位穿着摄影背心的人——就是那种有很多个口袋的背心——走进来,你可不要以为他是摄影师,也许他只是要去钓鱼,走错了房间暂时不想离开而已。

  □冯峰,广州美院设计学院副教授,艺术家。

  【未经许可,本版文字不得转载】

  图:

  插图:李亮

爱问(iA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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