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4日,刘心武对媒体表示要续《红楼梦》了。看现在流行的《红楼梦》版本,封面上写的多是“曹雪芹、高鹗”著,而以后出书封面该改为“曹雪芹、刘心武”著了,如果为了书好卖,甚至可以写“刘心武、曹雪芹”著,或者干脆来个“《红楼梦》、刘心武”著算了。
记得上世纪80年代中期,我买了套三卷本的《红楼梦》,给我授课的古典文学教授
特别看不起《红楼梦》后40回,因为那是高鹗续的。我当时是唯师派,老师说什么就听什么,有同学笑话我,老师咳嗽一声,我也要在课堂笔记上标出来。就是因为这德性,我从此对这个续书的“续”字没了好感。读《红楼梦》到了80回,就刹车不读了。以至于三册《红楼梦》,前两册都翻得黑糊糊的,而独有第三册还崭新如初,因为那是高鹗续的,写得很差劲。
而立之年,忽然觉醒,为啥要听老师的呢?老师说的就全对吗?于是把《红楼梦》拿出来,专门读后40回,我惊讶地发现,后40回很好,有的章节,甚至可以与前80回的某些章节媲美。对此,我不埋怨老师,只能怪我愚钝,把自己的脑子当成别人的仓库。
《红楼梦》自诞生以来,续书就不断,仅续书本子就二百多个,我印象中好像有个叫张之的,当时热闹了一阵子,无奈也昙花一现。刘心武先生又要续书,前赴后继,勇气可嘉。刘心武笑称:“这是一个比创作性续写难度大得多的工程,网上已经有上万名红迷联名要求我来续写。出版社也多次向我约稿,我正在考虑中,也许,会拼上一把老骨头试一试。(《重庆晚报》12月5日)”网民签名让写,书商催着写,读者盼着读,刘心武如日中天啊。
很让我不解的是,刘心武也如我的那位老师一样,特别讨厌高鹗,他说,高鹗的思想境界、美学趣味,跟曹雪芹不仅是差距问题,许多根本点是相反的。而按照周汝昌与他的解读,高鹗的真实身份就是执行一场文化阴谋的“大内文人”,其角色是扮演一个续写加删改的“枪手”。我老师只是不喜欢,而刘先生已经发现了高鹗的罪恶身份了。我不知道高鹗的真实身份,更无从知道高鹗的“思想境界、美学趣味”与曹雪芹的差距。要是倒退30年,我会闻刘心武大名而发抖,听刘先生的高论而点头如捣蒜的,但脸上的皱纹逼得我不再相信那些空泛的扣帽子式的论断,我现在相信我的感悟。我认为如果后40回真是高鹗续的,他则是个有大悲悯的人。但我一直存疑,我感觉,这后40回,其实就是曹雪芹写的。因为有了这个想法,我才打破了读到前80回就不再往下读的障碍。
刘心武能超过目下流行的后40回吗?我的回答是:据我的观察,刘心武的思想境界、美学趣味,跟曹雪芹也不仅是差距问题,要想超过很难。但是他的续书出来,发行量应该不成问题。至于将来流行到什么程度,那只有时间来定。
我私下想,刘心武近年来跟“红楼”叫劲,不是一点价值没有,起码让大家重新关注《红楼梦》吧。但我奉劝刘先生还是见好就收吧,过去农村推着鱼篓沿街贩鲜鱼的主儿都有经验,时间不能长,一长就又腥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