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创作追求自由运动无一幸免
●他年轻时随张友鸾、胡小石、吴天石、陈方恪吃饭看戏,深受熏陶。
●他创作的戏曲曾轰动一时,笑称都在运动的空隙中完成。
●他在历次运动中无一幸免,在农场劳动将近十年。
大家访谈【文化老人系列】
宋词小传
宋词,1932年生于河南安阳。1949年4月参加南京文工团,1952年开始从事戏剧创作。著有《宋词文集》四卷;戏曲剧本《穆桂英挂帅》、《花枪缘》、《喝面叶》、《状元打更》、《玉簪记》、《贺家姐妹》;短篇小说《落霞一青年》;长篇历史小说《南国烟柳》、《一代红妆》;电影《一叶小舟》;电视剧《李香君》;诗词集《宋词诗词集》等。《穆桂英挂帅》曾获全国优秀剧本奖,由梅兰芳改编为京剧演出。
酒过三巡,宋词先生笑道:“从1949年参加工作,运动来了就挨批,宽松一点就创作,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是在政治运动空隙中完成。这是我们这代人的命运。”他在六十大寿的《金缕曲》中有句:“此生合当江南老,总觉一身如寄。经多少风风雨雨。换骨不成心未死,看兴亡人在斜阳里。荣与辱,俱忘记。”
宋词的家中挂着吴祖光的字,高马得的画,这些朋友的交往说起来都和戏曲有关。如今交往较多的老朋友有北京的黄宗江、上海的白桦、南京的董健。他和黄宗江曾经合作过京剧《贺家姐妹》,早在50多年前,黄宗江到南京时和他一见如故,后来又介绍了南开中学的老同学黄裳,三人从此订交。近年来,宋词和白桦合作写南明历史题材电视剧,交往甚密。同在南京的董健教授则说:“一有机会我们就聚一聚,一聚便作倾心之谈。无非是交流读书心得,感叹世风百态,指摘文坛时弊,抨击学术与教育的腐败。”
宋词的创作有戏曲、小说、诗词、影视、散文,有旧时名士之风。他说:“年轻时已经陆陆续续写诗词了,大量地写是在淮海农场,近几年就很少写了。戏剧是传统戏剧,诗词是旧诗词,小说也是历史小说,只有一些短篇小说是写现代的。”我赞他的作品有六朝烟水气,他却说:“从1949年到现在一直生活在南京,我始终没有融入南京,反而更喜欢苏州、无锡这一带。我始终感觉不出南京的六朝烟水气,南京的城市特点并不鲜明,老城南那一带还有一点味道。南京历代都是屠杀的地方,隋朝屠杀,太平天国屠杀,抗日战争屠杀,没有了本地的东西。”
董健曾对宋词戏言:“你每次运动都挨整,无一幸免,但真到处理时什么帽子也戴不上。你晚年两次大病,但也同样戴不上这种病的帽子。”宋词1992年中风,1997年则肺癌动手术。谈及身体现状,宋词神采奕奕地说:“还能喝酒,还能写作。”
坐运货飞机离开故乡
1932年,宋词生于河南安阳书香门第,父母早逝。他自称:“我是无父无母无兄无弟,由三个寡妇养大的。”安阳地处豫北平原,闭塞而荒凉,宋词在15岁前还没有看过电影,乡间的唯一娱乐是看戏曲,童年时代看过的戏至今难忘。抗战胜利之后,宋词随学校一路辗转,最后在南京安居。
南方都市报:你小时候在家乡安阳正是抗战年代,读书的情景是怎么样的?
宋词:我家里是一个地主家庭,我是先在家里读私塾,换过两三个先生,都是读四书五经,读诗词、作对联。我五六岁就看《三国演义》、《水浒传》。小学只读了半年,胜利以后就到城里进了大公中学,这时候开始读新文学,那是五四以来的新文学,包括张恨水的言情小说。我14岁离开家到县城读中学,一进去就是插班,后来内战,就离开安阳了,在安阳大公中学读一年多。我现在初中都没有完全毕业。(笑)
南方都市报:在什么样的形势下离开安阳?
宋词:八路军把安阳包围了,国民党就把中学以上的学生全部用飞机送走。安阳是在太行山地区,在抗日战争时期周围全是解放区,县城是国统区。抗日战争胜利以后,国共就开始打起来了。安阳地区土匪很多,日本人统治时期是属于皇协军,就是汉奸队伍,国民党来了,马上成了国民党的军队,他们就要死守安阳,一直到南京解放了,安阳还没有解放。我是1947年跟着学校从安阳出来了。
南方都市报:当时坐飞机离开安阳的情形如何?
宋词:安阳出棉花,要运到国统区,就用军用飞机来运。这些飞机既运棉花,又运学生。这些学生历史上就叫“逃亡学生”。(笑)
南方都市报:逃亡到哪里?
宋词:到了开封、郑州,我有一个表兄在开封做生意,就把我接到开封,我进了开封高中预科,这时候开封解放了。我跟着河南大学的几个同乡一起到了苏州,那时候国民党对大学生还是蛮重视的,学生有公费,生活上有饭吃。这是1948年,是苏州最有文化特色和传统味道的时候。
南方都市报:你后来到南京参加地下党领导的演剧队,那时候对共产党了解吗?
宋词:基本上不了解,只是听到一些宣传。但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一开始只想演戏,我参加河南大学的黄河剧团。导演祝一明后来把我带到南京,参加演剧队。当时这种选择还是非常盲目的,只是一个小孩子,只想演戏,对政治上不是很懂。南京一解放,南京文工团就成立了。我就参加了街头宣传。
南方都市报:当时在文工团的工作是什么样的?
宋词:文工团是演剧一队、七队组成的,演员都抱着可以像苏联莫斯科成立大剧院的想法,实现在国统区无法实现的理想。当时都受党的影响,大部分都是倾向进步的。一解放我们就排《李闯王》,艺术质量很不错,为了配合革命成功以后不要骄傲自满,要把革命进行到底。江苏成立省时,南京文工团就调到上海,只留下很少一部分在南京。
南方都市报:你怎么留在南京了?
宋词:我在童年、少年就很喜欢戏曲。在南京文工团,我就是当剧务、跑跑龙套,其它的时间就写戏曲剧本,1950年就写了一个京戏在南京大戏院演出了,另外给报纸上写戏曲文章。我那时候只有18岁,已经想搞创作了。南京文工团去了上海,我却要求留下来了。人的命运很有意思。
结交名士接受文化熏陶
1952年,宋词进入南京市文联戏曲编创室,从事戏剧创作。宋词结识了张友鸾、胡小石、吴天石、陈方恪等前辈。1950年代中期,宋词常陪胡小石、陈方恪听昆曲,逛夫子庙,到瞻园路古玩店看书画古董,上邵复兴、六华春品尝美食。他回忆:“我没有专门向二老学过什么,只是听他们谈诗、谈词曲、谈戏、谈书画、谈古籍、谈版本、谈掌故、谈食谱茶经。片言只语皆学问。”
南方都市报:在南京市文联戏曲编创室,你的上司是“报界三张”之一的张友鸾先生?
宋词:戏曲编创室的主任就是张友鸾。张先生非常喜欢我。我的悲剧也是我的幸运就是我的老师是张友鸾、胡小石、吴天石、陈方恪。后来黄宗江一到南京就认识我,通过他又认识到黄裳。我初中都没有毕业,又没有读多少书,跟他们接触受益很多。我现在很后悔,那时候如果知道他们的价值,把他们讲的话记下来,就很了不起了。当时完全是跟他们一道吃饭、看戏、聊天的关系。这种熏陶很重要,所以我后来写戏剧、写小说就定在这个最高的层次里面。
南方都市报:什么时候认识陈寅恪先生的弟弟陈方恪?
宋词:1952年春天,初识是在白下路口的文化茶室。真正交往是在1956年,政治宽松的时候,我的很多作品都在那时候出来。黄裳当时要借洪升的《稗畦集》,这可是善本书,我去南京图书馆找了陈方恪先生,陈先生借出来给我,我就挂号寄给黄裳。后来我到上海去,黄裳请我吃川菜,喝川酒,那是黄裳唯一的一次豪饮,还我一个借书的人情,我们俩喝了一斤川酒。
南方都市报:陈方恪先生有没有跟你谈过他家里的事情?
宋词:从来不谈。谈吃!(大笑)他找我,就是想让我陪他吃饭。他不喝酒,只专注美食。
南方都市报:他年轻的时候可是花天酒地、非常风流的。
宋词:他喜欢吃,我受他影响很大。他不愿意表达自己的感情。陈老最后住院时,我回想可能是我下放淮海农场之前的秋天,有一种荫凉的感觉,他小便不通了,我还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只为当年千金买笑啊!”没想到这一别便是永诀。
南方都市报:你跟胡小石先生又是如何认识的?
宋词:1956年我跟戏剧名伶王兰英结婚,结婚之前就请他,因为他非常喜欢戏曲演员。他为我们写了一幅很大的洒金纸的中堂,后来我和王兰英离婚后被王兰英撕掉了,太可惜了。胡小石、陈方恪二老喜欢星期六、星期天到夫子庙,到旧书店看看,然后去吃饭。1957年我下放农村,胡、陈二老请我吃饭,吃鱼翅。我从农村回来以后不久,胡小石先生就去世了。他是唐诗专家、杜甫专家,同样的学者没有研究的领域,他在里面有独到的开辟性的研究。
进牛棚,没戴帽
1954年,宋词创作了豫剧《穆桂英挂帅》,轰动一时。在政治气氛稍为宽松的情况下,宋词创作了《状元打更》等各剧种剧团上演的戏曲作品。在“反右”和“文革”的运动中,宋词无一幸免,在农村农场劳动将近十年时间。
南方都市报:你在1954年写了剧本《穆桂英挂帅》,当时只有22岁,创作的情形如何?
宋词:1953冬天到1954年春天,华东戏曲汇演,我到徐州,写了5个戏,有3个戏选上了。《穆桂英挂帅》是豫剧传统剧目,也是1954年春天改编,在南京首演。
南方都市报:梅兰芳先生对这个戏也很欣赏?
宋词:1953年4月,我才21岁,文化处的处长郑山尊居然心血来潮,把重任交给我这么一个小孩:代表南京文化处邀请梅兰芳到南京来演出。我带介绍信到了上海,先到华东戏曲研究院,请他们带我去,正谈着话,出来一个人,就是周信芳,他说:“什么事情?”他们说来请梅先生到南京演出,周信芳就很热情,说:“好,我给梅先生打一个电话。”梅先生说:“就请他下午过来吧。”周信芳还让他的秘书陪我到梅先生家里。我一天见了两个大师。下午见了梅先生,当天晚上他有演出,给了我们两张戏票。他说1953年的戏都排满了,答应到1954年第一站到南京演出。
南方都市报:所见的梅兰芳风度如何?
宋词:我当然很激动,梅先生非常儒雅,没有任何架子。他在南京演出时我写了一篇文章《永远青春的表演艺术家梅兰芳》,梅先生对这篇文章很喜欢。
南方都市报:后来《穆桂英挂帅》由梅兰芳改编为京剧?
宋词:1954年我为马金凤写了《穆桂英挂帅》。1956年春天洛阳豫剧团到北京一个剧场演出,给吴祖光看见了,吴祖光连写了两篇文章,一下子就轰动了。当时他还不知道是我写的剧本,因为戏曲作者是不受重视的,只晓得名演员,不晓得作者。梅先生是到1959年选择《穆桂英挂帅》改编为京剧,这是他最后的经典,这个戏实践和体现了他主张“移步而不换形”的戏曲理论的正确。
南方都市报:1956年你改编《状元打更》,这时就引起风波了?
宋词:这个戏那时候就受到批判了。说这个戏是提倡报复主义啊、反爱国主义精神啊,不允许艺术有个性。我的创作就是完全追求一种艺术的东西,都是偶然地冒出去的,都是在官方有空隙之间钻出来的。
南方都市报:1957年“反右”时,你下放到了农村?
宋词:每一次运动我都无一幸免,但是都没有戴上帽子,都是很有偶然性。当时鸣放的时候北京有电影的“锣鼓”,讲电影界的大问题。我们几个人敲起戏曲的“锣鼓”:江苏的戏曲问题何在?当时这篇文章由4个人合作,其中有一位曾宪洛是曾国藩的后代。当时包括省委书记也不知道后来会“反右”,觉得这篇文章能够畅所欲言,可以发表。文章在署名的时候,曾宪洛把我的名字摆在最后一位,我当然非常气愤,要求退出。在发表文章的前夕,省委书记亲自接见作者,曾宪洛就发难,我就当面说要退出,省委书记就调解,把我的名字提到第3位。后来“反右”时我就成了“内定中右”,待遇是一样的,下放劳动。我要求退出完全是我和曾宪洛的矛盾,而恰恰是省委书记在场,就没有戴上帽子。(笑)
造成我的遭遇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总的极左路线;一个是江苏文艺界不能容忍,这跟我的前妻王兰英有关系,她当时是名演员,这些人觉得她是他们的一朵花,像我这么一个异己分子娶了她,这在他们是不能容忍的。
南方都市报:你和王兰英婚姻是怎么样的?
宋词:我们的感情,我在诗词里都写了。1955年谈恋爱时就是反胡风了,幸亏我十四五岁就离开家,十七岁参加工作,除了出身不好,没有任何问题。因此到肃反的时候就搞了一个“金陵三少年”,我都不知道。还把我隔离,说“金陵三少年”是反革命集团。1956年我和王兰英结婚。后来我跟王兰英离婚,也是政治所逼,我当时获罪下放淮海农场,被迫离婚。
南方都市报:“反右”之后的遭遇如何?
宋词:1957年我到无锡农村劳动了两年,1960年刚调上来,又到昆山劳动了半年。1957年我在农村劳动,陆文夫在苏州,我在无锡。我那时候空闲一点就去看他。
南方都市报:你们还常常一起喝酒?
宋词:我们俩是酒友。(笑)我们喝酒的时间实在太多,“文革”中刚出牛棚,我曾寄过一封信到他下放的公社里,后来人家告诉他:“陆文夫,你有一封信哪。”他很谨慎的,不像我,他觉得别人要是拆掉怎么办呢?有一次,我去射阳乡下看他,我带了两瓶洋河,他存了两瓶洋河,我们把这四瓶洋河喝完了以后,就喝山芋干子酒,那酒喝了会上头的。正喝着,他太太从苏州回来了,带来一瓶广州的三花酒,我们都喝醉了。第二天我就走了。
后来戏就不能写了,我从农村回来就写小说了。第一篇小说就是《落霞一青年》,在《人民文学》发表,就出问题了。
南方都市报:有评论家说这部小说是“冲破了禁欲主义的典型”。
宋词:我也不懂什么是禁欲主义。这个小说的主人公是有原型的。小说翻译到日本以后才出事,“冲破了禁欲主义的典型”是日本的评论。当时中宣部的定性最严重的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其次是“倾向性不好”,这小说属于“倾向性不好”。这不能定案,我的待遇就是到农场去劳动。我前后统计了一下,在农场劳动将近有十年的时间。
南方都市报:“文革”爆发没多久,你的处境又有变化了?
宋词:1967年春天,我从农场回到南京。后来我的诗词从棉袄里被发现了,这些诗词按照当时的情况,坐监牢绝对是应该的:说吴天石是“盛世华街有奇冤”;悼邓拓;为陈毅鸣不平。可是我的运气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们对诗词看不懂,还有一个是当时管文教的是蒋科,他的夫人是颜风对我了解,可能帮着说了话,保了一下,要不然是大问题。一直没有做结论,挂在那里,到最后松了。没有坐监牢,只是进牛棚。(笑)
告别戏剧创作小说
改革开放之初,宋词的三部戏曲连续进京演出。此后,他潜心于历史小说的创作。长篇历史小说《南国烟柳》的感时伤世之念与陈寅恪《柳如是别传》相通,《才女》则再现弹词《再生缘》作者陈端生的风采。董健认为其作品有古典味、民间情、文人气,寄托着当代文士对人文精神、自由境界的追求。
南方都市报:“文革”结束后,你还没有第一时间平反?
宋词:和我的好朋友陆文夫、白桦不同,粉碎“四人帮”以后,他们马上就出来了。就是因为我在“文革”后期,接受一个写作任务,写一个关于“血防”的剧本,防止吸血虫病的题材,叫《万柳春》,这个剧本连油印都没有,完全是手稿,更不要说是排演了。到了粉碎“四人帮”以后,从1977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又把我关了两年零四个月。这个案子到1985年才彻底平反。
南方都市报:清查结束之后你连续写了一批戏曲进京演出?
宋词:1981年,洛阳豫剧团要进京演出,当时没有新戏,《穆桂英挂帅》已经三次进京了,在进京的路上,我写了《花枪缘》,就在石家庄彩排,8月1日在北京演出。进京的戏在路上排,结果一下子轰动了。1982年我发表了小说《一叶小舟》,根据小说改编成电影,由北影拍摄。1983年是昆曲《玉簪记》进京。1984年是我和黄宗江合写的《贺家姐妹》在北京演出。我是连着三年三个戏在北京演出。这时候我就晓得戏不能再搞了。
南方都市报:为什么不再搞戏曲了呢?
宋词:几个原因,一个是写几个短篇小说可以成为一流作家,戏曲作家的戏是最好的,作者还是三流的作家;第二个是层层关口,我的戏都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写的,写戏要经过层层关口,每一层的领导都要管,现在戏曲界搞不出戏就是这个原因;第三个是不要看戏曲作家不受重视,这碗饭还是很多人在抢着吃,我跟这些人抢饭吃干吗呢?还有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我的戏都是给演员写的,只有这个演员演这个戏才是最合适的,我的几个戏都是一个戏出一批演员,这是中国戏曲的规律,这种完整的艺术观已经很难体现了。所以我就开始写历史小说。
南方都市报: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坎坷经历也融到历史小说里面去了?
宋词:我写《书剑飘零》跟我自己的经历有关。写黄仲则、洪升、陈端生,都有历史感和现实感。
南方都市报:你的历史小说不少以明末清初为背景,当年认识陈方恪先生的时候,知道他哥哥陈寅恪先生的学术研究吗?
宋词:听说过,知道他们是陈散原的公子。我研究过陈端生:写了《论〈再生缘〉的主体思想》。从那时候就开始研究陈端生,后来写了《才女》。后来我写柳如是,是完全按照陈寅恪先生的论著来写的。他以诗证史,南明资料浩如烟海,他多少线放出去,又能收回来,这就太了不起了。不可能有这样的大学问家了。他选择的视角很好,整个带动了一部南明史。他是寄托了个人很深的感情,实际上他的著作是一部痛史。
采写:本报记者李怀宇
摄影:邓建鹰
感谢董宁文先生提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