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包装二人台
主持人:“说财富故事,品人生百味”,“阿宝”这个名字相信朋友们都很熟悉。他参加过“春晚”,作为文化使者访问过埃及,和唱片公司签了约,现在的阿宝,据说,出场费超过了10万。难道挣钱挣疯了,挣到村里来了?你可别误会,人家阿宝是义演,没有出场费。那图个啥?
阿宝(著名民间歌手):像《走西口》《五哥放羊》《挂红灯》《拜大年》《五月散花》这些民歌家喻户晓,它们都是来自二人台,但是他们 只知道这些民歌,不知道二人台,我觉得太遗憾了。
主持人:看出来了吧,阿宝是在替“二人台”宣传呢!东北有赵本山把“二人转”忽悠得红红火火,现在西北又有了阿宝,直着嗓子吼起了二人台。有意思!那位问了,“二人台”是咋回事?阿宝又和二人台啥关系?别着急,先说说这个“二人台”。
解说:阿宝现在唱的这个,就是二人台中的代表小段,“二人台”是流行在陕西、山西、内蒙一带的民间戏曲,有点像“东北的二人转”,不过,“二人台”更讲究唱,不像“二人转”那样还讲究“说口”。所以二人台中不少段落都被改编为民歌,在全国各地流传。阿宝和二人台又是咋个关系呢?
阿宝:因为我从小就听二人台长大,像我唱民歌就因为受到很大的二人台的影响,我觉得就是因为有了赵本山老师把二人转带向全国,我们的二人台这么美,真的应该把他推向全国。
主持人:有这样想法的时候,阿宝还一个唱酒吧唱、唱歌厅的歌手。就凭自己带着“二人台”的那股特殊味道,阿宝那是驰骋大江南北的歌厅,一天的价码就是1500元。话说,若干年后,阿宝在中央电视台的比赛拿了冠军,成了名人,就有了寻根的想法。
阿宝:当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阳高县二人台剧团,因为我从小听他们剧团长大的,而且我特别想跟他们合作一次。
解说:带着自己的童年梦想,带着某种难以抑制的兴奋,阿宝找到了阳高县二人台剧团。没想到,剧团下乡演出了。阿宝又马不停蹄地追了过去。
郝桂芳(山西阳高二人台剧团团长):我们正在我们县的一个农村,叫都司口,在一个山区演出,当时他唱了,我们那个时候是第一次见面,我说你会唱二人台吗,和我们的乔团长说是唱二人台的,他说这个二人台我知道,我在舞台上还没有唱过。
解说:就这样,阿宝的二人台处女作,正式地在阳高县的都司口村上演了。
阿宝:你在歌厅里或者在茶馆酒楼里唱歌,特别在外地的,文化上是不一样的,你唱二人台人家可能听的不懂,但是如果我在我们山西唱二人台那大家都喜欢听,本身语言又相通的,就用当地的语言来唱,那种感觉特别过瘾。
主持人:阿宝的瘾是过足了,童年时的梦也圆了,没想到,烦恼也就来了。怎么回事?阳高县“二人台”剧团,是山西省仅存的一个“二人台”专业剧团,就连发源地河曲地区都已经没有专业团体了。阳高县是国家级的贫困县,政府财政本来就捉襟见肘,对“二人台”更是“心有余力不足”,十多年,没有给剧团一分钱的投入。演员们也没有一分钱的工资,就是靠在附近的走乡串村地演出维持生活。
郝团长:戏价也就是一千、八百,因为农村没钱。
解说:40多人的队伍,连唱带跳地演上半天,只能挣到1000元,除去交通等费用,就是台柱子,一场演出也只能得到20-30元。看到这里,阿宝的心酸了。
解说:阿宝痛苦、难过,总想尽自己的力量来帮助“二人台”,可是,除了自己还算得上是个名人,还有什么资本呢?想着想着,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自己的知名度不就是个资本吗?
阿宝:像赵本山老师红了以后就把二人转推向全国了,像当年湖南的花鼓戏,就因为李谷一老师一出那个《刘海砍樵》,就把湖南花鼓戏推出来了,现在湖南花鼓戏在全国很有名了。
主持人:按照阿宝原来的想法,有人请自己演出,就叫上“阳高二人台”,一方面让演员们多些收入,另一方面扩大了他们的知名度。可是你想,“二人台”离开了当地,谁听得懂呀?此路不通!那可怎么办?等机会吧。你还别说,机会来了。
阿宝:中央电视台另外一个节目《与您相约》要给我做节目,这设备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能不能趁机会把我们阳高县二人台剧团弄到北京来演一演。
解说:如果像以前那样,直接说请他们来演一出“二人台”,导演肯定不同意。《与你相约》又不是戏曲节目。阿宝耍了个心眼。
阿宝:我跟他们撒了个谎,我说我们的二人台让我唱的话,我说唱《五哥放羊》,比如说《大拜年》很好听这些歌,我说没有伴随咋办呢?我只能给你请一个二人台的班子来,我就推荐他们。
解说:阿宝的小计策还真的“得逞”了,消息传到阳高二人台剧团,那就想天上掉下了馅饼。
郝团长:当时我记得是冬天,快过年的时候,特别忙,我们演出也忙,火车也忙,但是我们站着去,去了给解决路费,吃的是盒饭,我们说盒饭好吃,咱们一人得两盒。
解说:你还别说,这招还真有用,剧团上了中央电视台,说明水平高呀。回到阳高县,剧团就成了“香饽饽”。阿宝一看有效果,劲头更大了,什么《梦想剧场》、《魅力12》、《星光大道》、《戏曲春节晚会》,只要有栏目请,就带上“阳高二人台剧团”。
郝团长:过去我们靠在农村演出,演一场就是一千、八百,现在就给我们两千甚至三千,再过去我们只靠在农村演出,现在到了大城市了,比如说大同市,我们去像大的企业,广场文化其他的,他们就给我五千。
主持人:“饮水思源”就凭这一点,我对阿宝,除了喜欢还要加上一点敬佩。不过阿宝,也有毛病,什么毛病,“得陇望蜀”。这不,虽然看到“二人台”有了效果,但是还觉得效果不够大。所以就想,现在大家都喜欢“原生态”民歌嘛,咱就推出老民歌手,进而把二人台带到一个新高度。阿宝就要推出老民歌手。没想到,自己热脸贴上冷屁股。咋回事?
主持人:话说阿宝,就是那个唱“山丹丹花开红艳艳”的那位,通过自己的名气为推广家乡的小戏“二人台”,作了不少的努力,效果还不错。于是,就想再推推民间的老歌手。令他想不到是,自己满怀希望去了,带着满腔的热忱去了,却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
阿宝:(山西)宁武县是一个很著名的民歌之乡,出了很多著名的民歌,像有一首著名的民歌《秋收》,(唱歌)这首歌就是当年的贺静之老师,现在还健在,80多岁了,他亲口告诉我,这是根据山西民歌《东山上点灯西山上明》改编的,就是宁武县的民歌,所以我就去了宁武县,然后我到了他们县里找到了群众艺术馆,馆长说我们这没民歌了,我说有啊,你们这个《秋收》什么《脚夫调》太多好民歌了,他说唱民歌的人都死了,没有了。
解说:当时的阿宝,欲哭无泪。眼看着不少的民歌面临着失传的危险,抢救老民歌、老歌手谁都是义不容辞,怎么文化站的人就这么冷漠呢?难道是怕自己另有所图?
主持人:阿宝心里委屈呀,为什么?谁愿意热脸贴个冷屁股。要是放到过去,也就算了。可是眼前时间不等人、机会不等人呀。啥机会?可以说是天赐良机。
解说:2004年年底,民歌爱好者李亚蓉准备推出一部大型晚会《原声黄河——十大民间歌王演唱会》。这位李亚蓉,十年前曾经成功把贺玉堂从一个普通干部包装成为“民歌大王”,在业内称李亚蓉为“民歌策”高手。有人推荐了阿宝。
阿宝:歌迷给我们搭的线,介绍我认识了李亚容,我打电话给李亚容。
李亚蓉:一个自称叫阿宝的小伙子给我打了手机,他说李老师,我叫什么,我想让你听听我唱的歌,我说那你给我唱一个吧,当时他给我唱的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我一听你别唱了,我记得好像就唱了几句,我说你别唱了,挺不错的,
解说:能成为李亚蓉的第一个确定的歌王,阿宝非常高兴。闯荡江湖多少面的阿宝,深深知道,这样的演唱会对参加演出的人意味着什么,市场的认可,个人生活的改变。这时候阿宝突然想起一个人。
阿宝:当年我去内蒙采风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当时跟她学了很多民间,蒙汉调爬山调之类的。
解说:这是一位接近60岁的老妇女,她的歌声让阿宝着迷,但是她的生活却让人看痛心。
阿宝:我去的时候她就在放羊,身上还占的这羊屎羊粪,是真正的牧羊了,老牧羊女了。
主持人:可惜呀可惜,遗憾呀遗憾。但当时是采风,没有留下老妇女的家庭地址。现在一看到“原声黄河”,就想到了老牧羊女。正是为了不想再出现这样的遗憾,阿宝不远千里找到宁武县,准备在那里找到一位歌王推荐给李亚蓉,谁承想……唉!要说“无巧不成书”,也许,阿宝就和“老牧羊女”有缘,两人竟然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重逢了。
解说:在宁武受到了冷遇,让阿宝有些心凉。可是既然回到了山西,就顺便回到老家大同。为了收集二人台、民歌资料,阿宝走到了大同新华书店。
阿宝:我问她,我说,你有没有卖民歌的土一点的唱片,他就说我想起来一张,有一张前几年进的货,我一听太土了就退货了,就剩下一张,她到仓库里给我翻出来了,我一听我的天太棒了。
解说:原来这张唱片就是“老牧羊女”的唱片。这时候,阿宝才知道,老牧羊女是30年前名贯河套地区的二人台歌后叫张兰英。到现在已经有10年没有演出了。
阿宝:我一听感觉发现一个宝藏一样,太棒了,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能赶过那个水平,当时我就急于推荐过给李亚容。
李亚蓉:他说李老师你听听这个唱的怎么样,我觉得特别好,我说这绝对是极品,唱的跟一般民歌手不一样的,就是那种我们有一个行话叫悠起来了。
李亚蓉:他们俩当时都哭了,后来张兰英也是和贾全贵总给我打电话,他说我特别感激原声黄河给我这么一个舞台,让我重新找回了我艺术的生命,然后回到包头以后,他们一直特别红,在当地春节晚会,他告诉我请家特别多,他们叫请家。
主持人:就这件事,我对阿宝态度得说由敬佩改为尊敬了。为啥,列位客官有所不知,民歌手之间也竞争。争什么?争市场、争人气。而阿宝主动推荐别人,你说,心胸得怎么样?要说“好人友好报”,就在这场《原声黄河》的演唱会中,阿宝遇见了一位朝思暮想的人。
阿宝:我觉得这老头唱的这么好的嗓子,他那时候67岁了,因为我原来觉得我还没有见过比我唱的还高的人,他能唱的和我一样,而且他的年龄是快70的人了,我吓了一跳,所以特别留意他,而且他在舞台上那种台风,后来当我得知他是一个什么人呢,他是放过羊、种过地、赶过马车、走过西口。而且唱了一辈子二人台,民歌唱那么好,我特别想拜他为师。
解说:原来这位,可是“二人台”发源地的“二人台”大王——辛里升。据说肚子里的“曲曲”有上千首。阿宝的“二人台”情节又给勾了起来,主动找到人家,提出了拜师的想法。没想到,被人给骂了回来。
辛里升:他说那个跟我学唱歌,我想那个时候估计这个人唱这个民歌山丹丹开花红叶叶非常好,我说你纯粹是瞎唱呢。这个地方不需要上来,他就给你上去了,不需要下来的,他就给你下来了。那个时候我说他瞎唱。
主持人:满心欢喜过去,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阿宝不但不高兴,反而觉得挺兴奋。这么多年,没有人这么说他。犟脾气就来了,说什么也要把这老师给拜下来。怎么办?追到家里头。那时候,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大过年的,要登门,不怕在把你骂出来?
辛里升:他给我打一个电话,正是下了大雪,我们那个地方偏僻,走路是非常难走,大雪翻山越岭,好难走的。
解说:其实在辛里升心里,挺喜欢阿宝的。但是,不是从小带出来的徒弟,品格个性怎么把握?如果心诚,不管什么样的天气,多远的路都会登门,如果就是一时冲动,这个徒弟不收也罢。
辛里升:他如果不去我那了,就是心就不诚了,我就那个瞎唱,就是对的。
解说:就在辛里升盘算的时候,家里门被敲响了。
阿宝:后来我俩到了他家房后的山梁上开始唱了,他唱一段我唱一段,他唱个二人台,然后我唱个爬山调,他唱山曲我唱信天游,再唱()就这么唱了一下午,特别高兴,所以后来我说你就当我师傅吧,他很高兴也就答应了。
辛里升:他现在北京、上海有大地方的演出,他老家我去演出,还有一个,节目也叫我来,再有一个采访,老爸我拉上,我本来不愿意采访,嘴笨说不了话。
解说:这不,为了扩大老师的影响,硬是给老师报了名参加一个电视台选秀节目,想要打造一个“老阿宝”。师徒俩决定在比赛中就唱“二人台”,一旦需要,阿宝还要亲自助演,利用一切机会宣传、推广二人台。
阿宝:很多地方那些歌厅酒吧里面,现在有很多很多像我这样的歌手在唱民歌,以前是没有的,还有很多大型演出的机会,以前是绝对没有我们这种歌手的,我希望再过两到三年,会有一个像杨丽萍的那个云南映象那样,我会打造一个西北民歌的品牌。
主持人:阿宝成名以后,不少大文艺团体向他投来橄榄枝,可是阿宝都拒绝了。在他看来,一旦进入大的专业团体,可能接触“二人台”的机会就更少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可以“常回家看看”。阿宝的选择也许对、也许错,不过我们相信,他对“二人台”的心是真诚的。到今天,我们特别策划的《歌者》系列就全部播放完毕。无论是荣中尔甲、顾新、李杰、还是阿宝,在舞台上,他们有着灿烂、辉煌;走下舞台,他们和我们一样有着各自喜怒哀乐,或许,“成功,都是相似的;失败,却各有各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