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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表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12月07日11:45 黑龙江日报

  闫泰友

  金表刚买来的时间,距今恐怕已有近几十年了。那时,我的家境并不十分好,可父亲却一心一意要买一只表。他本是个抬大木头的“蘑菇头”,并不一定非得用表,买表也许就是一种业余爱好了,这在当时,真的可以说是他的唯一爱好。父亲一天书也没读过,看不得报纸与书刊,就是恋着表。

  为了买这只表,一家人节衣缩食,几乎整天都是土豆炖白菜和玉米面的窝窝头。父亲每天抬木头,这是一种非常艰辛的劳动。为了表,他的工余还是总不闲着。春天到山上去采冰凌花。夏天,天刚亮,父亲就将头用块白纱布蒙起来,冒着林中那浓密的蚊子和小咬儿,去种植瓜豆。秋天,父亲到结着薄冰的小河里去摸蛤蟆。冬天,在晚饭后,父亲每天都在火炉旁刮冰棍杆儿。这些活计,我和母亲能做的,也帮父亲一把。换来的钱,一批一批寄到四川,我的叔叔工作在那里。父亲说叔叔能买到好表。

  父亲似乎对表很有研究。他所崇拜的要数瑞士表。他说瑞士的表就像中国的王麻子剪刀或者是天津的狗不理包子。除了瑞士表,哪个也不行。父亲能说出很多种的瑞士名表:“欧米伽”、“英纳格”、“三度士”、“浪琴”……这些表中,样子最好看的是“英纳格”,还叫大英格。父亲爱表,在我们这个小镇也很有名气,常有许多山里的农夫、猎户、蘑菇头不顾一天登山越岭的疲劳,在我家昏暗的茅屋中听爸爸海阔天空。父亲的讲表未必权威,他们常常因为表的名字、款式、价值发生激烈的争吵,往往都是以没有结论而告终。其实,他们谁也没见过那些名表,全是道听途说。有时候到了深夜,为了省油,他们干脆把灯吹掉,靠着此起彼伏吸烟的亮儿就可以了。屋里充满着刺鼻的蛤蟆头烟味。

  经过四五年的艰苦努力,父亲终于成功了。一天,表从四川寄来,那是一只方方的只有一巴掌大的小木匣子,表就放在中间,它的周围絮着柔软的棉花。表的最突出的特征是闪着灿灿的金光。表的面儿上连着表耳子的地方有环薄薄的金圈儿。三只时针都是金色的,像秤杆上镶着的点点小星星。父亲断言这是地地道道的金表!表走起来的时候,丁丁当当有着悦耳的回声,像敲铴锣一般。表是自动的,带在手上,一辈子都不用上弦,走时也很准。

  金表给父亲,给我们全家的生活带来了无穷的欢乐。那些日子,家里人开口没有别的话题,就是金表,没完没了地夸它,金灿灿的壳、走时的准,美妙的音响。父亲更是爱不释手,在院里劈柴的时候也要站在那说不上要摆弄几下。吃饭的时候,表常常被放在饭桌上。睡觉的时候,表被压在枕头底下,表铴锣似的回音,隔着枕头,也听得十分真切。

  金表成了小镇上的头条新闻。每天到我家看表的人,三三两两,络绎不绝。他们当中,有教师、农民、开火车的司机,更多的是和父亲一起抬大木头的“蘑菇头”。镇里修表店的大胡子师傅也专门来光顾,这就更增加了对金表评价的权威性。父亲的许多朋友要求用自己的表和他换着带些日子,父亲没有表的朋友,干脆要求借带几天。往往是约定时间还没到,父亲就把表讨回来了,弄得自己的朋友叽叽咕咕。有一位和父亲一道抬大木头的师傅竟然提出来要用—块八成新的上海表,加上一台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和父亲交换这块表。我极力想使这项交易能够成功,和父亲吹了不少风。因为我不仅爱表,而且还想尝尝骑自行车的滋味。可是,父亲无论如何是不同意的。不过,当时还有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人知道这表的名字,尽管父亲有很丰富的表的知识,也说不出来。写信问叔叔,他也不知道,只是肯定是瑞士表,这是没错的。

  几十年的时光过去,表就这样一直被珍视着。它虽然发生过几次小故障,修复后还是不错的。金表的寿命已经不知道有了多少年,因为到我家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只旧表了。它毕竟是老了。大约是在前年,表的上层的金圈儿脱落下来了。我倒想试试它到底是不是金的,于是,就用蜡烛烧那金色的圆圈儿,可那圆圈儿却没有经得起考验,它变了色又变了形,金子是不会这样的。

  看来这表并不是金表,但并不影响它的优秀,应该说它是一块好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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