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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越:咄咄逼人到学会倾听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12月14日14:54 南方周末

  张越:咄咄逼人到学会倾听

  在俊男靓女扎堆的电视主持人圈子中,白白胖胖的张越靠什么站稳脚跟?她的主持风格,何以从充满“攻击性”转变为耐心地倾听?

  □本报记者张英□实习生黄淑贞

  张越不是“靓女”,她自己也不避讳这点,在中视协主持人专业委员会举办的“中国电视节目主持人25年25人”颁奖现场,她这样调侃自己:“刚才长得不太好看的主持人都互相调侃,说你这样的主持人还可以做主持人?中国没有人了?你是台长的亲戚?这话都是我刚做主持人时观众说我的——我居然做了主持人,居然站在这里领奖。”

  当时她身着黑色

连衣裙,素面朝天。与现场衣着时尚、光彩照人的其他女主持人相比,胖胖的张越更像一位慈祥的大妈。

  接受采访时,张越再次强调,自己从来没有想到会成为电视节目主持人。然而她在《半边天》里主持的《张越访谈》,开播3年,连续获得全国性电视节目奖。

  “中国的美女都死光了吗?”

  出生于1965年的张越,最早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作家。北京师范学院(现名首都师范大学)毕业后,她曾在北京的一所郊县中学当老师,后来辞职做了自由撰稿人,并作为编剧,参与了《我爱我家》、《临时家庭》等电视剧的创作。当时自由撰稿难以养活自己,她就又到北京财会学校当了老师。

  1995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张越上了电视。

  当时《半边天》有一个小板块叫《梦想成真》,编导得知张越喜欢下厨,就邀请她上节目。胖乎乎的张越被派到苏州,去寻访当地的小吃和苏帮菜,并且下厨拜师学艺。节目播出后,张越以为这事就完了。没想到过了一个星期,《半边天》又邀请她去当嘉宾,张越就又去了。

  连续邀请张越当嘉宾,是《半边天》制片人谢青的“阴谋”。谢青觉得张越挺活泛,有心请她出任主持人,又担心观众不能接受,就没有告诉张越自己的想法,只是不断请她当嘉宾。连续做近两个月的嘉宾后,谢青终于揭穿了谜底,正式邀请张越担任节目主持人。

  就这么着,张越稀里糊涂地当上了电视主持人。由嘉宾改行当主持人的张越马上就面临两个难题,首先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干多久,所以她没敢马上辞去自己的教师工作。其次,她找不到合适的服装。

  “有一次做完节目,制片人很正式地跟我谈了一次,说您不是去菜市场买菜,您是中央电视台的出镜主持人,请您穿一件正式的衣服。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正式的衣服,我这前半辈子都是穿着大毛衣和T恤衫过来的。”

  当时张越心目中“正式的衣服”就是晚礼服。于是她跟从国外回来的邻居借了一件镂空的黑纱长裙,找了一套好看的红衣服穿在里头,进了演播室。

  那期节目让制片人张口结舌,最终只对张越说了三个字:“戏过了。”

  因为太胖,张越很少能买到合适的衣服,后来就干脆自己买料找裁缝做。有一位观众看她穿的衣服不合适,竟然从美国买了几箱衣服寄给她。

  刚上节目不久,她就被报纸和观众称为“另类主持人”,还有观众写信到电视台抗议。当时的中央电视台台长杨伟光曾收到这样一封抗议信:“中国的美女都死光了吗?为什么要找这么奇怪的人当主持人?”

  对此类抗议,杨伟光大概是不以为然吧。他把信转给了《半边天》的制片人,还批了一句“仅供参考,不要让当事人看到”。很久以后,张越才看到了这封信。

  被赵子龙杀掉的那个人是谁?

  对于自己的体态,张越曾焦虑过整整10年。直到大学快毕业时,她才走出了自我封闭的精神状态,但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心理阴影。

  使张越彻底找回自信的是电视。在《半边天》中,张越如鱼得水,全国电视观众也接受了这位白白胖胖机智泼辣的女主持人。

  从1995年到1998年,张越一直在做《半边天》。做到第三年,张越发现:“虽然节目一直在播,但我没有新鲜感了,节目做着做着觉得很空,无精打采没有意思。”

  于是张越向制片人提出停职。制片人不解,仅同意了她休息一段时间,用来“充电”,还给她保留了基本工资。

  整整两年时间,张越的工作是“自我否定”,以期“重新建立自我”。她的方法是大量阅读,和人交往。

  罗大佑的歌词———“西门町汹涌的人潮,每张脸背后的故事”———让张越一震:每个人背后都有故事,过去我们虽然强调人民之于历史的作用,但从上到下开口闭口,眼里只有英雄。

  作家史铁生对张越的启发更直接、更透彻:“史铁生在《病隙碎笔》里说,他小时候读《三国演义》,每次都是英雄赵子龙,横枪立马将来将斩于马下,斩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大家都不知道被赵子龙装在囊中的上将首级是谁,这个人可能是个能工巧匠,是个诗人,是个情人,总之他是个生命,但很可惜我们的历史不书写这一部分人,他们就被淹没了。”

  “我当时看这些文字的时候,就想起组成我们这个时代洪流的那些人,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慢慢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了。”2001年,《张越访谈》作为《半边天》节目里的一部分,正式开播。

  《张越访谈》做的第一个人物是深圳打工妹胡晓梅,在深圳闯荡的几年里,她走出了工厂,成为当地广播电台的节目主持人。

  胡晓梅那期节目开拍的第一个镜头是深圳火车站。在拍摄过程中,张越看到了中国普通人内心深处的感言,那些话不是印在书报上,而是写在火车站厕所的灰门板上:“深圳我爱你,你给了我梦想;深圳我恨你,你夺去了我的灵魂!”“我没地方可去,今天晚上我去哪?”……

  “我当时就想象这些人是谁,中国有这么多的人离开家乡,他们肯定都是怀着梦想,他们经历了什么,是在什么情况什么心境下写下的这些话?我觉得在中国这样变动的时代里,他们就是这个时代的洪流。”

  她不再关注名流明星,而是走在街头巷尾田间地头,探访打工妹、工人、农民、乞丐、残疾人……

  她们的美丽谁来欣赏?

  一个自称叫“叶落”的女孩来讲述了10年的个人经历:正在上学的她被人拐卖到一个偏僻地方,和一个农村男人生了孩子,逃跑出来回家以后因受冷遇外出打工到迪厅当坐台小姐,赚到钱以后又重新上学、恋爱、找工作……

  57岁的张瑞芬,喜欢古筝,上过山、下过乡,因为她生的是个女儿,婆婆以离家出走的方式迫使丈夫和她离了婚,她开始一个人带着女儿过日子。迫于生存压力,张瑞芬在家里开办了古筝学习班,让女儿大学毕业,还教出了许多考上音乐学院的孩子。此外她还义务教残疾儿童学古筝,她的第一批学生,4个聋哑儿童后来多次在各种音乐比赛中获奖。

  四川女孩李兰沉迷于赌博无法自拔。年轻的她在麻将桌上耗费了自己婚后8年的青春。想到自己曾经美满的家和一天天长大的孩子,李兰突然悔悟了,于是下决心戒赌。她远离家乡到大城市里去打工,给城里人当起了保姆,一边默默忍受打工的艰辛,一边琢磨着把自己戒赌的经历写成书。现在,她写的《以赌为生》已经出版,而她也回到家乡过起了她的平常生活。

  一个优雅秀丽的女大学生,毕业后误打误撞当上了“法警”,又被分去“行刑队”工作,她觉得工作是噩梦,不敢跟人说,想方设法要逃离,在此过程中,她接触到女性重刑犯,也了解了这个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因为女性犯重罪者大多不是罪大恶极的惯犯,而是一时激愤的情感犯罪。到了最后她们会悔恨,恐惧,悲伤。女警觉得可以给那些被“执行”的女人最后的安慰。她做这个工作是有意义的,于是又放弃了调离的机会,留在行刑队。她的理想是成立一家对女性进行帮助的机构,以阻止最终的悲剧。

  一个姓张的女孩生活在一个南方小城,该城女性个个早婚早育,日日聊闲天,搓麻将,烫卷花头涂脂抹粉,惟张姓女子好读书爱思考,穿牛仔裤白布衣,不喜与长辈介绍的条件相当的男人谈婚论嫁,30多岁还没嫁出去,因此成为小城众人眼中的怪物。她向往大城市,又恐惧大城市,终日徘徊,举棋不定。

  因为很胖,一个名叫扬扬的女孩求职面试300余次均遭拒绝,多年没工作非常痛苦,直至她被一个美女老板录用,被压抑的自信释放出来,成了这家公司最优秀、升职最快的员工。而美女老板也苦闷,就因为漂亮并且是女性,所以总是被男性生意对手提出生意以外的要求。因此美女老板要格外谨慎和辛苦……

  张越发现,当她走出封闭的演播室,才开始真正触摸到这个时代和社会里人心经历的广阔与浩瀚。“做这样的节目时,我特别投入,自己就像在别人的生命里一次一次地活过。在这个迅速接受和迅速遗忘娱乐至死的时代,有诚意的电视节目太少了,我做的这个节目是今天人们所需要的吗?我希望这样的节目是观众需要的,是对他们有用处的,能让他们真的相互理解的,相互温暖的。”张越说。

  以前有点过了

  原本主持风格麻辣锋利的张越,逐渐不再伶牙俐齿、锋芒毕露,她往往坐在田间地头,安静地听着受访者说话。

  “我最早做节目的时候,喜欢很清楚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最好与嘉宾对着干。”那时的张越有着和许多主持人一样的心态———她是主角,她不在乎嘉宾的反应,而是在乎大家有没有看到她咄咄逼人、出口成章的能力。

  她曾请了一个内向的知识分子来节目做嘉宾。“我一开口就出口成章,那位嘉宾被我的气势吓倒了,一直在擦汗,还哆嗦,话也说不完整。我遇强则强,这一下子反而没了招数。但我觉得他这样的反应挺真实的。”这期节目被编导认为失败准备“拿下”,但在张越坚持下播出,结果成了那个阶段张越得到评价最高的节目。

  现在张越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对于从前自己性格中的“攻击性”,张越自我总结时说:“那是我小时候被迫自我保护的后果。我从小因为肥胖而非常自卑。”“其实,电视节目里,嘉宾才是主角,主持人不应该总是显摆自己,应该是保护嘉宾,和他沟通让他打开自己,最真实地袒露自己,节目才好看。”

  这个节目,首先改变的是张越自己:“我以前采访一个外出打工的人,我去之前会认为我们是‘关心飘荡在都市边缘的异乡人’,但这种关怀里带有强烈的优越感,因为你不了解他的人生经历和内心情感,你觉得他们很惨需要关怀他们。但真正到了现场,节目采访到最后你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他们不需要同情、帮助,他们更多地需要理解和倾听。”

  “在这样一个时代里,那些个性突出、敏感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就会被牺牲、伤害得更厉害。这样一个节目也让我成长,我深入了解了那些在生活里被我们视而不见的人,一个修车民工、一个沿街乞讨者、一个发廊小姐的生活和内心世界,在这个巨大的社会变革时期,他们和我们一样有着自己的内心体验和精神痛苦。”

  并非所有人都能听懂

  陕西农村妇女刘小样,家庭幸福。丈夫是当地的“能人”,孩子也上学了,过着安稳平静的日子,爱看书读报看电视的她不想和祖祖辈辈的农村妇女一样,每天做饭喂猪、照料丈夫和孩子,她渴望并寻找精神的满足,她因此学到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知道了很多她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通过刘小样一封写给节目组的信,张越找到了远在陕西的她。在电视画面上,刘小样穿着大红色的外套,坐在自家的小院里,沐浴着初春的阳光,脸上有着淡淡的笑。

  张越问她为什么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刘小样回答说:“你们城里人总觉得我们穿着土气,可是你们不知道,我们是农民,我们整天在地里忙活,我们每天面对的就是这大片的土地,我们能不‘土’吗?所以我们就想穿得鲜艳些,不想穿那些和土地接近的灰暗色,我们想让生活色彩斑斓些。”

  张越问:“你的知识从哪儿来,是电视吗?”

  刘小样:“是,我每天都在读电视。我是在细细地像读书一样地看电视的,比如你们的《半边天》节目,还有《读书时间》我都是每期必看的。下面不是有字幕吗?我就每个字每个字细细地读,我想从中了解我不知道的所有的事情。我觉得人应该有思想,应该有追求。”

  张越问:“你家后面就是陇海铁路,不远还有一条高速公路,你有没有想过去外面看看?”

  刘小样:“想过,但我出不去。如果我去做了,那就不是一个好女人了,家里人和外人都会指责我……唉,如果没有这条铁路,如果没有这条高速公路,如果我住在一个偏远的地方,我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因为那样我就不会去向往了。”

  录制这个节目的时候,张越和工作人员住在县城。片子拍完,他们准备撤离的时候,害羞的刘小样找到宾馆,破门而入号啕大哭:“你们就像一个梦,忽然之间来了,忽然之间就走了。这儿又剩我一个人了。”刘小样的心愿就是能够像张越那样工作和生活,但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永远都不能实现的梦。

  刘小样的痛苦和她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不被村里人理解,丈夫是全村惟一能理解她的人。在张越面前,刘小样哽咽着说,“我宁愿痛苦,不要麻木!”这期节目播出后,社会反响巨大,不少电视观众都认识、喜欢上了这个不一般的农村妇女。

  也有人怀疑这个能像学者一样表达思想的农妇的真实身份。这让张越很气愤,“这种说法的潜台词是:‘城里人肯定比农村人高明,知识分子比非知识分子高明,地位高的人比底层人高明。所以一个普通嘉宾必须在电视人的调教下才能说出有见地的话。’刘小样的语言之所以动人和有力量,是因为它根植于扎实的日常生活、几十年被压抑无处诉说的情感和反复的思考。我们千万不要忽视民间的思想和智慧,尤其是不要侮辱他们!”

  人们需要这样的倾听和发现。原来一周播一次的《张越访谈》由原来23:30改到了上午11:20,再改到现在的16:10。虽然自己的节目备受观众欢迎和研究者肯定,但张越也面临着困难和考验。

  2004年起,和其他节目一样,《半边天》也把收视率和员工收入挂上了钩,这直接导致了《半边天》的面貌在这几年里波折起伏。张越因此担心节目出现改变,好在现在她的访谈收视率还不错,没有遭遇到红牌。但在内容上,张越做出某些调整,比如在人物的选择上更加注重人物的故事性和刺激度,在节目的结构上和内容上更注重叙述方法,丰富画面语言。

  对《半边天》的未来,张越不是太乐观。“比方说每周上一些栏目剧适应市场,也找过男性采访,这本来不是女性节目该做的,但为了让大家吃上饭,我们可以做这种调配、平衡、妥协,它没有造成特别大的伤害。但冲破底线就不行,我担心被收视率牵着鼻子走。”

  (P1192571)

  

张越:咄咄逼人到学会倾听

  采访在中国扶贫的英国女孩罗丝图片由张越提供

爱问(iA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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