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约
那么,我是真的病了。
和梦境里一样,穿过一片楼,在后面的靠楼门陌生的屋子里,躺下来打点滴。这个梦已经做过三次了,虽然相隔的时间很长,但是真实的梦境仿佛昨天。梦中总是很匆忙地跑
啊跑啊……
现在终于不用跑了,就这样静静地住下来,我知道住在这里很安全的,在梦里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心里却有种很踏实的感觉,别人一直在劝我: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但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在想的,真的没有,仿佛早已注定的事情一样,预先已经排练好,现在只不过是正式出演一样。我不想演出的效果怎样,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落幕。我知道事情的结果不会像我想象的一样,不管是好的或者是坏的。
很陌生的地方,好奇怪的地方,形形色色、进进出出的人群,每天穿梭着,有生还的人微笑着回家了,有死去的人在喧闹的哭声中被一群白色的影子拉走。
住的是二楼,病情算是较轻的,一楼住的都是高危病人,楼的左手是一个缓缓的小坡以便于死去的人进出。很容易知道的,不管你在做什么,突然听见有很多人在哭,那就是又有人死了,回家了。不像第一次深夜突然听见哭声,我便很快地往外跑去,被同屋的病友一把拉住说你怎么了?坐在病床上,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想起了父母,也想起了自己,躺下,却呆呆的怎么也睡不着。然后就是一味不变的日子,吃药、点滴、点滴、吃药……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医生,白色的护士,和我苍白的脸。
隔窗望外,院子里倒也生机盎然,一片小小的柏树林,翠绿翠绿的,彰显着生命的欣喜,小路的两边是喧闹和张扬的粉桃,朵朵娇艳,在风中摇曳,离我很近也离我很远。
一本《西厢记》伴我清愁,有我的领导和同事百里之外来看望我,眼里有花,心里有情,我心感激!
生病的日子,一样可以有日出和日落。日出的时候可以唱歌,日落的时候可以流泪。就这么慢慢地过着,同病房的人都微笑着回家了,我还在。
终于回家。在生与死的边缘苦苦挣扎,被死亡折磨的痛苦任谁也不能知道的,好多次想放弃,一直在想如果我放弃了我该是怎样地死去?更多次的不甘,我的生命之花还没有绚丽地开放过,一个强烈的生的愿望便种在已枯的心里,心里便有阳光,于是生命便可以又一次创造奇迹。虽然在别人的眼里我已不成样子,可是我依然看见了耀眼的阳光,看见了格外蓝的天,看见了格外白的云,看见了格外温馨的微笑,我缓慢地开始恢复健康,尽管很艰难。直到现在我依然很庆幸,年轻真好,我可以生还。
小时候常听母亲说:人经历过很大的事情之后就会有所改变。果真如此,我真的会改变,改变了无所谓的固执和偏激,也学会了微笑和爱,我活着,仅仅因为这一个简简单单的理由,却弥足珍贵。以生者的侥幸,我的爱似海深,我爱,爱花、爱鸟、爱阳光、爱每一个早晨和每一个黄昏……
生活对任何人和任何事情都是公平的,你仔细想想失去了的,总是你自己没有好好珍惜过的,就像这健康。
于是,在生与死的夹缝中学会了生,也学会了珍惜,学会了微笑着爱别人,也微笑着爱自己。
(紫/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