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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雄屏:这是第一代和世界的接轨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08日09:46 南方都市报

  娱乐十年鉴娱乐大手笔之十年实话

  十年实话·华语电影篇

  那天在台北看完《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首映,跑去巩俐的酒店和她聊天,周润发也在。

  这两人我都认识十几年了。两人都见证了华语电影和世界的接轨。这十年来,华语片终于挣脱了中国电影限于地域性的魔咒。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叶起,台湾的侯孝贤、杨德昌和李安在欧洲受到重视,他们开启了艺术电影的潮流。同样的,中国的张艺谋、陈凯歌也为第五代导演的电影打开一条康庄大道。香港的王家卫、关锦鹏、吴宇森却以另一种美学和类型,在学者的评论界中绽放口碑的佳姿。

  这是第一代和世界的接轨。

  我、关锦鹏、陈可辛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叶以后,局势便有了大变化。华语片影业开始进入工业化与泛亚洲的思考。我认为我自己在这个潮流中走得也比较早。从1996年开始,我便找许鞍华,关锦鹏拍香港回归的私领域记录片《香港情怀:念你如昔》、《香港情怀:去日苦多》。1999年,我规划由内地港台三地年轻导演合作有关三地社会巨变的剧情片,可惜其中有些导演以自己要拍大明星及大片为由赖了皮(虽然他后来振振有词说他不屑于和明星合作),但整体也做出了《十七岁的单车》、《蓝色大门》、《爱你爱我》、《五月之恋》等评论和票房都差强人意的作品。

  比我执行更彻底的是陈可辛,他不但自己去好莱坞做了几部电影,也善用曾在泰国成长的本地资源,拍出《三更》、《见鬼》等片,捧出了彭氏兄弟,也连带开发出泰国片的国际商机,乃后泰国出了《拳霸》、《美丽拳王》、《人妖打排球》、《黑虎泪》等片,算是泰国一波浪潮。

  集内地港台合作之大成者:李安

  集内地港台合作之大成者,应属李安的《卧虎藏龙》。不但全球回收两亿美金,捧出了个章子怡,也奠定了武侠华语圈的大片基础。《英雄》、《十面埋伏》、《七剑》、《无极》、《夜宴》、《满城尽带黄金甲》、《神话》接踵落入同一种思维窠臼:带点虚无时空的剧情和背景,港台内地三地的大明星(真是屈指可数,所以不时还得加点韩流和日流),香港的武术指导(袁和平、董玮、程小东),香港的美术设计(张叔平、叶锦添、奚仲文)。电影创作简化成为“包装”,在这个媒体挂帅的时代,资讯和宣传取代了评价和艺术,创作者都面临选择的三岔口。

  固执地选择尊严和个人者:侯孝贤、蔡明亮

  在大片排山倒海而来的局势下,固执地选择尊严和个人的也大有人在。台湾这一批新浪潮工作者即是。选择接受欧洲的资金和台湾的辅导金,排除企业投资可能性的是侯孝贤、蔡明亮等人。《海上花》、《你那里几点》都还有少数问隅者。侯孝贤与好莱坞与大众画不上等号,他选择日本资金的日本片《咖啡时光》(连咖啡的写法也是日式的),以及法国资金的法国片(《红气球》)。蔡明亮更是极端,他以一贯耸动及逾越的方式处理“性”和伦理,《天边一朵云》、《我爱黑眼圈》都令人咋舌,他也进一步和大众口味(包括金马奖评价系统)决裂。台湾的电影生产机制在一片杂乱中政府束手无策,市场占有率只剩百分之一不到。

  让台湾电影边缘化的另一个原因是意识形态的捆绑。民进党和选举的僵局,成为努力经营两岸合作的电影界的梦魇。CEPA造成中国内地与香港的亲密关系,却直接影响到台湾的边缘化,除了少数已“入籍”香港的明星(如舒淇、张震)可藉由香港打开内地知名度外,台湾电影界可在内地工作的屈指可数(李屏宾的摄影,廖庆松的剪接,杜笃之的录音,朱延平的导演和我的制片),往往也都是靠个人专业,非集体制度的优势。

  制作附加价值:袁和平、叶锦添、奚仲文

  相对而言,香港电影业在CEPA的推动下找到新的生机。原本恐惧回归及在盗版威胁下奄奄一息的电影业,却在内地找到全新的市场。政府投资条件的放宽,使香港电影界从制片业到戏院业前赴后继地往内地报到。这一波进内地是集体性的,寰亚、寰宇、英皇、吴思远、江自强、岑建勋、王家卫、陈可辛、关锦鹏、杜琪峰……忽然之间,原本左支右绌的香港电影业在内地找到了新活水,资金、市场、观众、自尊心都重建了信心。香港最擅长的武侠片技术班底更是水涨船高,像袁和平不仅在好莱坞因颇具香港电影界代表性被尊为大师“master”,在内地也是片约不断。美术设计如叶锦添、奚仲文也往返港台内地,成为大热门的制作附加价值。

  香港崛起的异数:王家卫、杜琪峰、刘伟强

  王家卫和杜琪峰、刘伟强,可能是这十年香港崛起的异数。王家卫的《春光乍泄》、《花样年华》、《2046》、《爱神》将香港纳入一种末世纪的颓废虚无当中,情调、场面调度,后现代式对时间的意识和一种无未来近悲观的美感,取代因果关系的直线叙事,也使非现实抽象时空的小资情调大量在中国复辟。很多人喜欢王家卫,称之为艺术家,却忽略他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在上海、北京都经营电影品牌,自任监制,并经纪如张震等艺人,生意经滚滚。到21世纪后,他更关注于海外发展,与爵士新后NoraJones及英国偶像JudeLaw合作,并一再放消息等妮可·基德曼拍《上海来的女人》。是艺术电影总是缺华人支持又一明证。

  杜琪峰这十年来佳作迭现。《暗战》、《暗花》、《大事件》都是剧本精巧跌荡,场面刺激凌厉。他并不像吴宇森那般作张作致地夸耀纸上阳刚,在冷冽的社会现实中总透点世故和悲气。他的剧本团队功不可没。

  杜琪峰和刘伟强一样都刚刚被西方世界“discovered”。在韩流冲击的当下,他们两位总能拿作品与韩流在电影节交手。《黑社会》系列,还有刘伟强的《无间道》系列,进一步神话香港的帮派文化。香港电影界一向崇拜柯波拉的《教父》,没想到有一天美国大师斯科西斯也会重拍香港的《无间道》(TheDeparted)。天下文章一大抄。吴宇森、杜琪峰、刘伟强,还有昆汀·塔伦蒂诺都属于这种后现代全球化的混血体质。

  香港新一代:陈果、彭浩翔

  香港的新一代也迅速冒现,除了陈果和他的B级式剥削式作品奠定了作者型的地位外(《饺子》、《榴莲飘飘》都自成一格),后起之秀彭浩翔也颇有大将之风。《伊莎贝拉》的气氛和饱满情绪在近年港片中并不多见,从《公主复仇记》、《买凶杀人》一路爬升的彭浩翔未来应可期待。

  互联网时代和大片时代

  有赖卫星与互联网,华语电影的行销这几年迅速整合,上海及北京俨然成为重镇。新的趋势是上海做记者会,北京做首映会,而且三地观影口味也在逐渐融合当中。香港观众抱怨现在港片的节奏感变慢(千万别忘记,港片是世界公认的快!)事实上,战术灵活的港人只是在适应大中华的统一口味。张艺谋造成话题性的紫禁城首映,丽江首映,或是贾樟柯经营山西老乡们的放映活动,都是行销技巧的更上层楼。

  大片以亿计的票房驱使世界看好中国市场。四大金砖的国家,俄罗斯、印度、巴西、中国,都迅速在经济起飞的大势下,票房屡屡突破。市场占有率惊人。好莱坞在这几块地方处心积虑,绝不放弃自己的操弄空间。印度宝莱坞忽然甚嚣尘上成了世界焦点,说实在的它已几十年了,不过因为好莱坞魔手刚刚伸了进来。在中国它们动作没少过,八大公司由哥伦比亚领头设了据点,然后华纳并入了“中华横”,派拉蒙、福克斯也在积极布局,连经纪公司也纷纷进驻,靠着21世纪新型洋买办(说华语的洋人)大肆收取保护费。

  有赖互联网,民众的意见得以发挥。大片负有产业升级的任务,一般媒体不便批评。但是在互联网中,尽出现一些犀利淋漓尽致的言论,有的一语中的,有的多面关照。这些声音使看电影成为民主化的进程,而《疯狂的石头》的口碑,使宁浩这个第七代导演正式凌跃第六代的小众及地下化成为第五代导演的准接班人。《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依我看并非茶余饭后的闲磕牙玩笑,倒有可能是一种陈凯歌一代不能不忽视的声音。一味采取对立的立场而蒙眼蒙耳,会和台湾艺术导演一样只选取中听的话听,到最后落得与大众疏离。

  十年东十年西,想趁着局势在里头捞点名利油水的人光靠算计是不够的

  转眼之间,欧华比逝世十年了,胡金铨、李翰祥导演也去世十年了。这十年间,我个人也历经生命中巨大的变化,包括父亲的去世和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磨难和伤痛。今年我预计在中国内地完成《白银帝国》、《四十一炮》,在香港完成《禅打》。另外,我也加入了李玉的《苹果》,也在策划另外多部电影。这学期我接下台北艺术大学电影创作研究所的所长工作,希望从我手中培养出一些愿意投入这个产业的新血。我仍在做江苏教育出版社和台湾麦田出版社的电影丛书,也希望有志之士都能加入我们的耕耘行列。

  当年我在UCCA念博士时,一位电影硕士生向另一位抱怨,说电影这一行真苦,没有前途,父母批评的压力又大,不晓得自己将来何去何从。另一位笃定走这一行的毒舌派,尖酸地回他说:“那你要不要转电脑呢?反正只差一个字?”这位抱怨的硕士生现在在台湾是个成名的导演,他苦了十年,现下正在收割。毒舌派也没离开岗位,仍撑在那儿。

  我想要说的是,电影的起起落落是入这行就该有的心理准备,局势有好有坏,十年东十年西,想趁着局势在里头捞点名利油水的人光靠算计是不够的。不管商业还是艺术,电影这门大众文化都需要长期和累积性的耕耘。这十年,我看到太多因为中国电影热闹而兴致勃勃来插花的人,对电影既陌生又充满误解,必对整个华语影圈不但没有加分,反而搅起一些尘埃。至于创作者也往往在这十年的风起云涌中乱了脚步,赶时髦,浪费投资,使中国电影只剩下刀光剑影和一堆和好莱坞没法比的CGI(电脑动画)。

  焦雄屏:台湾著名电影人,本报专栏作者。曾以影评人身份致力于“提升台湾电影文化”,促使了台湾“新电影”运动的兴起。目前,担任着制片人、影展评审、教授等工作,并成立吉光电影公司,监制《爱你爱我》、《望乡》、《十七岁的单车》、《蓝色大门》等多部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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