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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08日12:23 黑龙江日报

  毕强

  孩提记事,就盼过年,年有什么好过的,能解馋,能吃上平常吃不上的好东西。

  我小的时候,不知道过年叫春节,大年三十是除夕。原先家里老父亲逃荒到东北,小学文化,母亲不识字,就知道家里老人把好吃的积攒到过年吃,好日子,就得等到过年。

  我的出生地在长白山老爷岭的山村里,山高林密,水丰、雪大、山珍野味俱佳。老家过年,浓浓的东北年味纯正的让你怀旧依恋。

  1959年,我刚满11岁,年过的最有味。年前老爸从山里猎户人家买了一只死狐狸,我亲眼看着爸爸如何剥狐狸毛皮,他老人家告诉我,“把狐狸皮熟好,做成棉帽子,过年好戴”。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与皮毛结缘。过年时,我真的如愿以偿戴上了老爸亲手缝制的狐狸皮帽子,尽管过年时,户外雪大寒冷,可我在屋外活动的最欢实,一点也不冻脸,把院子里积雪堆成一个大炮台,又插上松树枝。年三十那天,老爸带我去山里给太爷爷坟地烧纸磕头,还是那顶狐狸皮帽子让我暖乎乎的。大年三十下午吃年饭前,父亲把家谱挂好,古香古色,家谱的两侧又悬挂两幅长卷古画山水人物。父亲又将两张淡蓝色贰分钱纸币贴在家谱上方,家谱有的供桌上摆满了祭祀祖宗神灵供品。除水果、蜡烛、香炉外,供品全是母亲精心制做。爸爸上完香,叫我在家谱前给老祖宗磕头,因为家里我是长子,所以每逢过年上坟烧纸磕头都少不了我。当年把这些祭拜活动看成是大人的事,关心的是过了年,母亲会将那桌供品重新回锅给我和弟弟妹妹们吃,又能解解馋了。大年三十午后的年饭是最丰盛的,平常吃不上的榛蘑炖小鸡、粉条炖年猪肉、木耳炒肉、油炸刀鱼、过油花生米、炸年糕、在老家小时候只有过年时才能吃上这些香香的油炸食品,过年,才能解馋,大鱼、大肉,吃得满嘴流油。

  过年,好景不长,己亥年夏,老父病故。

  转瞬,我的童年,再没吃上一顿让我满嘴流油的农历大年三十的年饭。

  父亲过世的第二年,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第一个灾年———1960年。年根儿,我还是照旧戴着父亲生前亲手给我制做的狐狸皮棉帽子,却没有了欢乐,一种不详之兆让我苦闷的透不过气来,小小年纪,作为长子,为母亲分担家务,寒冬腊月,上山扒榆树皮、椴树皮烘干粉碎成面,做成代食品充饥。临到年关,母亲为了孩子们过年,用椴树皮面烙制的夹馅大锅烙,二角钱一个上街去卖,也不知母亲卖了多少个锅烙够买二斤猪肉,那年物价飞涨,钱毛。因为挨饿自然灾害,人都没有足够的粮食吃,那还能饲养猪了,从那以后,我们家就再没杀过年猪。母亲买回二斤猪肉过年,还得给供家谱用去一半,这是大人少不了的心愿。我就记得那年过年,除了大年三十晚上那顿酸菜馅饺子有点肉外,其余的菜饭就如同清水煮过似的,真是一个郁闷的年。

  经过第一年“三年自然灾害”后,每逢过年,不知何故,母亲再不张罗“供家谱”了。1966年,“文化大革命”席卷全国,我正在城里读高中,一次回老家告诉母亲把家谱藏好,母亲满口答应。事后才知道,母亲受当时农村“破四旧”宣染,怕给儿女带来不测,强忍悲伤,暗地里将家谱给火烧了。过了许多年,直到我当兵转业第一年———1986年,举家回故乡同母亲过年,一提“家谱”的茬,母亲心酸地直流泪,自责对不起老祖宗。

  天下无事,我家无事,无客。无债鬼,亦无余财。淡泊宁静地度过了那一年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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