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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10日09:34 南方都市报

  十年文化领袖七十二变

  中国文化生态十年备忘录Ⅰ

  白先勇及青春版《牡丹亭》的影响与意义,已远远超越了观看过此部戏及对昆曲艺术有浓厚兴趣者们的范畴。他代表着的是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对历数千年而结晶的精致艺术部分的回望与眷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中国大陆,文化成为一个显眼的词语,无论做什么,都会是文化,因为是文化,所以也就做得理直气壮,虽然内里全是商业利益在作怪。近年,恢复“传统文化”成为人人会说的话语方式,不时有些与“传统”有关的文化事件轰动。但实际上把它们看做商业事件或娱乐事件更为贴切,因为传统、经典、文化的名号在此类事件里,基本上是当事者谋利的元素,充满了急功近利的浮躁。如果说到文化,并且还成为值得谈论和记忆的事件,在我看来,似乎只有白先勇的推广昆剧《牡丹亭》。

  2004年《南方都市报》记者在香港采访了白先勇,白先勇告诉记者:目前是在弄昆剧,就是跟苏州昆剧院合作的青春版《牡丹亭》。两年后的2006年,在广州见到白先勇先生却不谈自己的小说,娓娓道来的,全是昆剧。他的目的是要让年轻人了解昆剧的美,了解古典中国的青春之美和爱情之美。然后,我在各个网站和报纸上陆续看到关于青春版《牡丹亭》的消息。在喧闹的娱乐信息里,这些消息显得有点寂寞。然而,却敲击我们的心灵,引起我们对于古典中国,对于青春和爱的无限怀想。

  而白先勇的昆剧之旅(从1966年写《游园惊梦》算起),也许是近半个世纪以来中国最具美感和文化乡愁的文化事件。白先勇的喜欢昆剧,是个人的经验,按他自己所述,最早是十岁的时候在上海听梅兰芳唱昆曲:随家人去看的,恰巧就是《游园惊梦》。从此我便与昆曲,尤其是《牡丹亭》结下不解之缘。小时候并不懂戏,可是《游园》中《皂罗袍》那一段婉丽妩媚、一唱三叹的曲调,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以致许多年后,一听到这段音乐的笙箫管笛悠然扬起就不禁怦然心动。1987年他第二次在上海看昆剧《长生殿》。“上昆”表演固然精彩,但最令我激动不已的是,我看到了昆曲——这项中国最精美、最雅致的传统戏剧艺术竟然在遭罹过“文革”这场大浩劫后还能浴火重生,在舞台上大放光芒。当时那一种感动,非比寻常,我感到经历一场母体文化的重新洗礼,民族精神文明的再次皈依。大唐盛世,天宝兴宝,一时呈现眼前。文学上的联想也一下子牵系上杜甫的《哀江头》,白居易的《长恨歌》:“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等到乐队吹奏起《春江花月夜》的时刻,真是到了令人“情何以堪”的地步。

  显然,白先勇小时候只是偶然地听到了昆剧,又恰好是《牡丹亭》里“游园惊梦”,却为那种美所倾倒,成为永不磨灭的记忆。1966年,白先勇写出了《游园惊梦》这部不朽的短篇小说,写一个年老的昆剧女演员在台北参加一次故友聚会的情景,过去的回忆笼罩了“现在”,字里行间流溢着对于青春消逝、河山依稀的感怀,而昆曲《游园惊梦》则不仅仅是一段戏文,更是一个文化符号,一种集体的美学记忆。大约1979年,《游园惊梦》在香港搬上舞台,使得这部以昆剧为灵魂的文字作品终于以“形”和“声”出现,昆剧的唱腔也随之回荡在香江的上空。那时候,香港还是英国的殖民地。1982年,舞台剧《游园惊梦》在台北演出。1987年,舞台剧《游园惊梦》在广州演出。2003年,白先勇到苏州,与昆剧团开始筹划青春版的《游园惊梦》。

  青春版《牡丹亭》不是一个“策划”出来的事件,而是一个人在历史的流逝里,珍藏着民族的记忆,明知不可能回去而执着地回望“传统”的美学姿态。那里面,有着国家、民族、文化的大情怀。1967年(那时候大陆正在“文化大革命”),林怀民写过一篇非常精彩的访谈《白先勇回家》,白先勇谈到自己是广西桂林人,先后在南京、上海、香港、台北居住,然后是美国:“可是,我不认为台北是我的家,桂林也不是——都不是。也许你不明白,在美国我想家想得厉害。那不是一个具体的家、一个房子、一个地方,或任何地方,而是这些地方,所有关于中国的记忆的总和,很难解释的。”林怀民在文章结尾,演绎了白先勇的意思:白先勇知道他回不了家,因为他想回的“家”,正如计程车后,消逝在夜黑中的长路;那些属于中国的辉煌的好日子,那些我们五千年的传统。

  白先勇曾提到为什么要如此热忱地推广昆剧,他说因为昆剧的文雅,是我们当下的中国最缺乏的。是的,文雅和这个词所包含的精致、从容、优雅,以及对于细节的敏感、对于生命的感动、对于美的迷恋等等,确实是“文革”以后中国人最缺乏的东西。也许,以“超男超女”式地“品”三国、“读”论语,不妨看做是时代的一种需要,但是,在我看来,更需要的是以文雅的姿态显现传统的美,唤起中国人久已丢失的美感经验,更具文化的意义,更具“人”的意义。

  2007年元旦的钟声开始敲响,突然想起戴望舒1945年在日本人占领的香港写下的诗句:这些好东西都绝不会消失,因为一切好东西都永远存在,它们只是像冰一样凝结,而有一天会像花一样重开。

  费勇(暨南大学中文系教授,广州电视台副台长)

  图:

  CFP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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