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导演

　　柳青

　　复习小津的电影，在那些洁白的日本客厅里，他的女主角原节子永远清丽端庄，眼神似有深意。年已86岁的原节子是多少影评人心里的女神，佐藤忠男形容她是“永远的圣母”，迈克更是写得肉麻：“血肉之躯，却踏着莲台似的，凡间的七情六欲，影影绰绰罩上仙家的超然……原节子是一个理想，一种教人心仪的生活方式。”

　　只可惜，现实却很不给人面子——略翻《日本电影100年》便可一窥“小津家客厅”以外的那个更真实的原节子。17岁的她第一次出演女主角，角色是一个跟着丈夫去中国东北开拓“新土”的女人。战争期间，她的角色以军嫂和警嫂为主。在《瞭望塔敢死队》里，她端枪瞪人的模样只能用凶悍形容，真不知迈克看着那样的剧照如何还能写下“罩上仙家的超然”。现实并不叫人幻灭，只是还原了原节子作为人的形象，她不是神，只是个演员，一个出色的演员。

　　人间本无

神话，对原节子如此，对张艺谋亦然。若在《三峡好人》面前，《黄金甲》尚可强撑着、拼所谓的“可看性”；那么，面对《落叶归根》，毫不夸张地说，《黄金甲》完败，败得体无完肤。小张（杨）的想象力，对生活的体察，对生命的关怀，影片的张力与深度，一切都足以让老张（艺谋）汗颜。拍出了《红高粱》、《秋菊打官司》的老谋子确曾站在同代人的顶点，但《黄金甲》中的他已难掩苍白老态。

　　所以老谋子，不要怨晚辈批你失去了思想力和创造力，也不用拐弯抹角在影片里说什么“规矩不能乱”——艺术世界里没有女神，也没有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