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飞机上的“空大爷”和“空大妈”

　　孟久成

　　我和爱人去美国探望在那里读书的孩子。从哈尔滨出关，经洛杉矶转机，入关安检过程非常复杂，腕上的手表，兜里的钥匙，甚至指上的戒指统统放在托盘里，然后把鞋脱掉，赤脚过关，9·11的阴影还没有拂去。

　　经过安检、验机票、看护照，好不容易才算到了登机口，直到这时紧张的情绪也没缓过来。在机舱门口，我觉得与在国内每次登机不大一样，站立舱口迎接的不是靓丽的空姐，一点儿也不靓，更不年轻，称其空嫂都勉强，空大妈还差不多；另一个性别都不对，男性，也是上了年纪，看面相有50岁，只多不少，只好称为空大爷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时，那个上了年纪的男“空姐”冲着我微笑致意，而且还点了点头，这么多人，为什么只冲我打招呼？这时我才仔细看了看周围，在登机旅客中，几乎没有见到中国人，连亚洲人的面孔都没有，物以稀为贵吧！

　　美国人的表情很丰富，他冲我打招呼的时候，眼睛先是亮了一下，很有神采，接着是颔首致意，那微笑是一直挂在脸上的，这种微笑似乎更加个性化，是发自内心的，国内空姐的微笑是职业性的，是经过训练和加工的，有些表面化。当然也可能与年龄和阅历有关。

　　在洛杉矶机场转机五个多小时的周折，让我终生难忘，入关签证，取行李，托运行李，找登机口，安检，一步一个坎。一句英语不懂，一点规矩不明白，遇到的难处只有我最清楚。心里乱糟糟的，但在那一刻，在见到了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乘务员后，纷乱的心情竟一下子安定下来，觉得这个人值得信赖，可以依靠，不再为这漫长的四个小时航程而担心。我留心观察这两个乘务员，他们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非常健壮，他们不像国内空姐，轻手轻脚，轻声慢语，动作幅度要大得多，但并不过分。

　　下飞机时，那两个乘务员仍然站在舱门口与大家道别，仍然是灿烂的微笑，见到我时，那个男乘务员还眨了眨右眼，有些俏皮。

　　以后又在美国国内坐过几次飞机，乘务员大部分都上了年纪，只有一次碰上了一位年轻的小姐，相貌一般，靓是根本谈不上的。

　　就这个问题我向明白人请教，他们说，在美国当“空姐”，地位远不及在中国，算不上什么上等工作，倒有点像火车上的列车员，大巴上的售票员。美国

航空运输业非常发达，坐飞机太稀松平常了。

　　其实除了空姐之外，美国许多“窗口”行业，比如超市营业员，饭店服务生，旅游景点的服务员，年龄都偏大，甚至上了年纪，但无一例外都干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用我们的话就是爱岗敬业。美国人身高马大，体魄强壮，在上了年纪的人群中更为明显，他们的穿着比年轻人更时尚，更花哨，活力四射，精气神十足，很自信，也很

幽默，老顽童数量不少。其实现今国内老年人的身体并不差，差在心态上，大多有一种心理暗示：我老了，不中用了！有一种人生迟暮的感叹，自闭与自卑。

　　我们这些在美国短期居住的匆匆过客，打交道的主要是窗口行业，我曾有过一丝疑惑：服务人员年纪普遍偏大偏老，是不是这些行业更偏爱上了年纪的人？国内可是一色的小青年，招聘的首要条件就是年龄在多少岁之下。这层疑惑，直到我参加一个美国东部旅游团后才解开。

　　这个旅游团大多是大陆有孩子在美国读书的家长，也有一些东南亚国家的华人。旅游团的核心人物是导游老桂，华裔美国人，今年刚交50，操一口广东话，一件西装上衣，一条牛仔裤，一双休闲皮鞋，外加一把时刻不离手的花伞。这套行头有点滑稽，又有点不伦不类。老桂称这是典型的导游装束，手中的伞不是摆设，花伞张开———这在晴天非常显眼，人们自然向老桂靠拢，此为集合暗号。

　　那天在波士顿

哈佛大学门口，我回来得早一些，他已经等在那里了，我趁机把嘴边的问题向他请教，他是这样回答的：美国有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在一线工作，比如我老桂，50岁还能当导游，一是身体好，二是经验多，年龄在某种程度说明你的资历和阅历，这么说来，年龄不但不是累赘，而且是个优势。所以美国人退休年龄比中国人要晚好几年，而且有继续延长的趋势，多干几年是没有问题的。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美国人口少，劳动力缺乏，老龄化严重，这是国情所致，在中国并不能套用。老桂对国内情况一清二楚，曾带团到过中国。但如果真让老桂回国发展，可能性不大，这把年纪还在一线工作，很被人看不起。不用说导游，连旅游公司的老总，这个年龄段的都不多见了。国内是年轻人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