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童话外衣的现实

　　ＢＹ施丹妮

　　导演吉耶摩·德尔·托罗曾将《潘神的迷宫》形容为童话。一个充满幻想的小女孩，半人半羊的农牧神潘，地下王国的精灵与传说，的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格林童话的美妙情境，甚至令人以为这是一部与《亚瑟和他的迷你王国》同样充满历险与温情的故事。

　　然而，亚瑟的故事发生在独立自由中的美国，潘神的迷宫却开启于血腥暴力的二战中，背景的特殊赋予了《潘神》这部影片完全不同的基调。影片中小女孩奥菲力亚跟随怀孕的母亲卡门来到其继父---法西斯军官韦达尔的乡村住处，在某一个晚上，受到化身为飞虫的精灵指引，来到了潘神的迷宫，并见到了农牧神潘，他告诉奥菲丽亚，她其实是地下王国流落在人世的公主，只要她在月圆之夜前完成两件事，便能回到地下王国。奥菲丽亚回到现实世界，并按照潘的指引进入枯死的大树找出藏在巨大青蛙肚内的钥匙，并用这把钥匙进入食人妖的世界取出箱内的匕首，然而由于在回程的途中不顾精灵劝说偷吃了食人妖桌前的食物，潘神因其违反规则而增加了第三个任务。

　　故事到这里所呈现的似乎只是一个传统的童话故事。然而导演并不甘心于他所说的"童话"。一段激烈血腥的现实与这段幻想历程同时铺进，在小女孩历险的同时，作为"恶"的继父韦达尔率领的军队对民众的蹂躏与作为"善"的盟军的负隅顽抗交相进行着，韦达尔家的女佣为盟军偷偷送去食物，其家庭医生为盟军提供药物与诊治。在双方的暗地抗衡中，韦达尔的冷酷偏执，及其手段残暴被塑造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在这样血腥的外部环境下，小女孩渴望逃脱现实的心态变得合情合理了。她曾向其母亲表示讨厌继父韦达尔，但母亲说了一句话，大人世界不是童话，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我也很难。

　　母亲诞下一男孩后死去，此时小女孩除了回地下王国别无他途。她必须求助于潘神，潘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女孩需在月圆之夜抱着她的小弟弟来到地下王国入口，用弟弟的鲜血开启地下王国之门。生者只能有一个。尾随而至的韦达尔只看到女孩在空地上自言自语，用手枪结束了她的生命。

　　吉耶摩作为一个长于黑色惊悚片的导演，在细节处理上处处体现着血腥与残酷，比如韦达尔将人踩得血肉模糊，以及他在镜前将被割破的嘴角一针针缝起来，及至最后结尾的处理---女孩嘴角淌着血，地上血流遍地，她睁着空洞的双眼。即使童话世界也暗藏着现实规则，你死我亡，任何事都有代价，女孩不愿面对残忍现实而选择地下王国，而这扇门也需以弟弟之死为代价。不屈从规则的女孩被童话中的潘抛弃，被现实中的韦达尔击毙，再无生存之路。

　　成人与孩子对影片的结尾往往有不同解读，孩子们希望女孩能完成童话的结局，成为地下王国的公主。而成人往往在其中看到现实的残酷。影片中呈现的成人与孩童世界的区别反映的或许也是现实的状况，每个人都能在其中读到自身的逻辑与生存法则。该片在美国上映时被定为Ｒ级，在17岁以下需陪同观看。而导演之前的两部影片《魔鬼影爪》《鬼童院》同样被定为Ｒ级，掺带着残酷暴力却又披着一个童话的外衣，他是否想告诉我们，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真正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