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道：不嫁则已

　　人生若寄，憔悴有时，便是命薄缘悭，也该好聚好散，何苦出言不逊。真是不矜细行，终累大德。

　　■古典小曼

　　女孩J，家境甚裕。高考落榜，被双亲逼着苦读雅思，父母端着这样想法：一样花了钱，与其在国内将就，不如出外见见世面。这一去一回，快五年时光。五年前，两腮边隐约瞧得见细细绒毛的丫头，现来出落得凝脂点漆，典则俊雅，亭亭袅袅，噀玉喷珠，叫人好生欢喜。

　　可偏巧如此佳人，面对情感问题郁郁寡欢，细听她缓缓述来。

　　回国之后，为摆脱父母影响，遂入职一小公司，担任总经理秘书。公司处于老板加她加清洁阿姨三足鼎立的雏形阶段。

　　老板是韩国人，初涉上海，人生地不熟，多赖于她。事款则圆，两人日久生情。

　　唔，美好的恋情信手拈来，哪里人不太重要，韩国与邯郸在我看来并无差别。

　　话锋转向实际问题，老板在上海无房无产，且为人不拘形迹。唉，这便有了问题。即使自己有咬姜呷醋岿然不动的决心，奈何要敌三姑六婆七亲八眷的区闻陬见。

　　瞧，家中二老已双双摇头。女儿彩凤随鸦，啧有烦言实属正常。只一独女，将来几十年的命运与之休戚相关，做父母的，如何能泰然自若？偏巧丫头依心像意径情直行。

　　准夫君应酬繁多，经常出入酒绿灯红之地。我大笑，生意往来在所难免，我先生也要去那些地方，回来还跟我谈论天上人间美女如云，连倒酒小妹都姿色出众。

　　J片刻回嗔作喜，真的？我答，可不。情感问题只赖自己优游涵泳，你好自斟酌。

　　隔了几日，J致电给我，男友打她，鼻青脸肿。这还了得，真正非我族类。我苦口婆心：坚决分手，未及婚嫁已出手伤人，今后率以为常，J你千万不能吹毛数睫，心存侥幸。J先是决心满满，聊着聊着开始反躬自责，是我先动手扔花瓶的，他随手掷了根棒棒糖，没想到会扔到我脸上。真是小黠大痴，无药可救。小J啊，你只因年轻，只因一身光灿晶润的肌肤太完整，才能匿瑕含垢吧。

　　又隔几日，J银铃般笑声再一次在我耳边响起，我要结婚了，我有宝宝了。

　　小夫妻原打算删繁就简，J父母终不忍心如此草草。J的嫁妆丰厚异常，一栋九亭联体

　　Y是我认得女孩中具备德言容功工的稀罕人品。娇小玲珑，含霜履雪，我常同先生说，哪个男人修了三辈子福气能娶到她？

　　偏巧，Y的先生与我先生出身相差无几。邀了小夫妻来家玩，Y先生人品出众，心下喝彩，没辜负一个好姑娘，一双璧人，在这纷扰浮躁世间，实在难寻。

　　哪知，完美的Y形象昙花一现，也不知Y先生做错什么了，Y便开始叱责他，乡下人。

　　我一惊，若无其事地继续谈笑。Y先生以忍为大，涵养倒是一流。

　　Y越发直抒胸臆，Y先生乡下亲朋的小是小非统统被她拿来调侃。城乡差别啊，Y仰首伸眉，我怎么就嫁给乡下人了？

　　这下我忍不住了，Y，怎么可以这样！

　　没关系的，他自己知道的。Y对前尘往事描述的玄辞冷语使我惊心，从不晓得她是如此善于辞令的女孩，也没想到她骨子里又这样尖酸刻薄。是什么，蒙蔽了Y的心？怎样的伤害和失望，才令善良甜美的Y这样无情对待举案齐眉的先生？

　　Y走后我默然许久，人生若寄，憔悴有时，便是命薄缘悭，也该好聚好散，何苦出言不逊。真是不矜细行，终累大德。

　　又或许，Y活到现在都太认真了，只有在最心爱的人面前，才会大谬不然地别开蹊径。用这样异常的方式，表达自我中原有丑陋的一面？但愿如此。

　　（倩茹／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