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估了读者的能力

　　于丹之后，许多人热衷于穿白大褂，抢着给孔老夫子做B超。北大教授李零坐不住了，把一叠课堂讲义翻将出来，取了个哗众取宠的名字，出了本《丧家狗：我读<论语>》。但读完该书后我发现，作者不过是摆了个教授的架子，把读者全当作高中生。

　　比如，李零说“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一句，就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子曰”，是孔子说的意思。“子”是对老师的尊称……再比如，说“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一句，李零对读者谆谆教导道：“粟”，是谷子……天！李零教授才高八斗，因而他（很不合逻辑地）认为读者都是童蒙未启的山顶洞人，全都需要坐在教室里，听他正襟危坐来教“上中下，人口手”。我不知道别的读者感觉如何，反正我觉得李零说了一大堆人尽皆知的真理。不如读古籍出版社的释文，最起码，出版社的语言文字专家说得更地道一些。

　　我这么说，并没有贬低李零教授的意思，而是说，李零太低估了当下中国读者的阅读能力。李零读《论语》确有其独到心得，从他的自序就可见一斑。他说：“孔子很孤独；孔子不是圣，只是人；尊孔和批孔，作为学术，本来都可以讲，变成政治，就是打烂仗；孔子是个堂吉诃德。”这些观点说得很有独到见解，有些还见人所未见。

　　但他说“读《论语》，要心平气和———去政治化，去道德化，去宗教化”，这话我可就不同意了。比如“去政治化”一说，《孔子家语》之《相鲁》篇，就记载孔子初仕为中都宰时，制定了养育生者和安葬死者等等仪规，各诸侯国都纷纷效法。鲁定公问他：“学你这种办法来治理鲁国，怎么样？”孔子回答道：“虽天下可乎，何但鲁国而已域！”仅就此事，我们就可以看出，孔子是有从政志向的，读记载他言行的《论语》，怎么能避开政治化不谈？再比如“去道德化”一说，儒家思想的核心就是“仁”，读《论语》又焉能不谈道德？古今说《论语》，不外乎借古讽今，读《论语》，岂能完全“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