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屋如梦

　　刘言非语

　　□ 刘原专栏

　　我一直以为，自己漂泊异乡卖身多年，兜里攒的几个铜板，除了买房买车之外，预计还能剩余点酒钱，可是，毒如蛇蝎的售楼小姐击碎了我的梦想。啊，卖文不如卖血，卖血不如卖身，卖身不如卖房。

　　你再拼命挣钱，都赶不上时局的变迁。2005年，有位老同事与我同时赴京，他旋即买了套房，说：必涨。我觉吃力，亦不愿为蜗牛壳所累，未买。一年后，老同事的房已增值10余万元，我如梦初醒，正待借高利贷搞投机倒把，那房价已如姚明的鼻孔，高不可攀。

　　你若想对一座城市有亲近感，就必须先购置一套房。所谓的人生三大痛楚，亦即老来无子，中年丧偶，青年无房。我有位朋友，在尚未成为江湖牛人之前，与同事挤在单位的集体宿舍，同事有妻来访，他只好腾出房间让别人耍流氓，恰好他的妻子也自故乡来，夫妻俩只好徜徉在长安街数灯泡，眼见万家灯火，直照人心，不难想象无数对狗男女正在暖气里汗流浃背地干活。朋友悲从心来，握住妻子的小手，凄声吟道：京城之大，何时才能有一扇属于我们的小窗！

　　我渴望这样的社会：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鳏者有充气娃娃。

　　屋子是一场大梦。昔年顾城在新西兰奥克兰岛伐木筑庐，种菜养鸡，真是超级寓公，若非他加入斧头帮并拿妻子谢烨练手，那简直是现实版的童话。我在南宁时，有位本埠电视台的朋友说，在南宁市郊的青秀山风景区把十亩山林租下来，一年租金才1000多元，他准备去租下一片，搭个小木屋，周末时去那里遁世，看松涛如聚，听乱云过耳，可与妻子就地野合，亦可与急欲上镜的女青年潜规则一下，设想一下：彼时山岚如浪，杜鹃烂漫，野猫长吟，那才叫一个天人合一啊！

　　只是大城市里的人，限于情境，当山大王的愿望多半是海市蜃楼，所有的山头都已被

开发商挖尽，哪还轮得到你圈地野合。不过，狭仄之下亦有勇夫，有位旧友就在广州某小区买了套高层顶楼房子，把浴缸装在了楼顶，因附近并无更高楼层，故不惧偷窥。我相当地神往这种创意：啊，在广州的深秋，躺在浴缸里，仰望飞鸟寂寥地浮在天空，听着日本歌手飞鸟凉的歌曲……忽觉下身一凉，不打紧，再舀一勺热水加进浴缸便是。

　　(插图：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