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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技术单纯的亢奋会摧毁文化”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23日11:02  南方都市报

  法国思想家、社会活动家皮艾尔·卡蓝默今日10点做客奥一网

  “对技术单纯的亢奋会摧毁文化”

  皮艾尔·卡蓝默,法国思想家,欧洲梅耶人类进步基金会主席,著名活动家,曾为法国高级公务员,负责城市整治建设,是城市问题专家,其作品《破碎的民主——试论治理的革命》、《心系国家改革——公共管理建构模式论》曾出版中译本。今天上午10点钟,卡蓝默做客奥一网,作题为《中欧如何共同进入21世纪》的演讲。记者专访卡蓝默,请他对当下中国的文化、社会发展状况发表看法。

  没有灵魂的城市里,却有着生机勃勃的生活

  南方都市报:你经常来中国吗?中国给你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什么?

  卡蓝默:这次是我今年第三次来中国,近年来也来过好多次。

  中国的发展速度让人震撼。最让我有感触的是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些发展中的、超巨型的城市。它们规模的巨大超过了人的想象,每一次进入这样的城市都会让我发抖,因为这样的城市对欧洲人来说是非常乏味的,显示的是技术的能量,但却是没有灵魂的、非人居住的外形,让我不喜欢。不过让我感动的是,就是在这样看似没有灵魂的城市里,却有着生机勃勃的中国人的生活。这两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南方都市报:你怎么看待中国这种急速的城市化进程?

  卡蓝默:我给自己的定位是促进中国与欧洲的对话,我对中国的了解没有汉学家那样深入。但我是一个城市专家,很注意一个城市的面貌。欧洲人,特别是法国人,很注重把现代化融入到过去的历史中,所以我们有很多老城堡的修复等等。但我看到的中国不是这样,本来中国是一个很有文化传统的国家,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在力图摆脱自己的过去。对旧的建筑拆啊、毁啊,保留下来的东西非常少。就像我们刚刚经过的这条大道,有12车道,一条如此巨型的马路穿过城市,这在欧洲是不会看到的。本身这样的大道就把城市的血脉给割断了。

  在中国,骑自行车的人越来越少了,骑车是没钱人的标志。但我在法国骑了40多年的自行车,从来不驾驶汽车。现在巴黎政府推行一条新政策——“自由自行车”,满大街都是自行车。我觉得很痛心:中国正在重复欧洲几十年前犯过的错误。

  技术的发展和人的幸福不是同一回事

  南方都市报:中国城市发展带来的破坏,你看到的还只是显象的东西,更多的是深层的,比如文化的破坏。欧洲经历过这样的过程吗?

  卡蓝默:最大的破坏是两次

世界大战。在上世纪60年代,欧洲也有过一段技术主义亢奋的时期,很强调技术的高效能。但人为的很严重的破坏没有发生过。我觉得最重要的原因是,现代化可以说是欧洲人“发明”的,是在一个内在逻辑的过程中完成的,能把原有的东西融入到发展中,不会把文化遗产当成对立的东西破坏掉。中国是相反的。对中国来说,现代化很大意义上是外发的,需要把技术性发明和社会其他方面整合起来。就会生成一种逻辑:这样的现代化是由西方文明带来的,因为我们没有这样一种文明,我们需要破坏原来的文化来接纳它。当然另一原因是权力方面的。技术的控制是最容易、最有效控制权力的,特别是现在技术、经济统治世界的时代。

  南方都市报:你所提到的中西文化的互相排斥,客观上就是这样的吗?

  卡蓝默:我从不这样认为。首先文化是衍进的,开放的,没有一种文化是静止的状态下接受新的文化,中国文化上下五千年,就是在不断接纳新文化过程中形成的。文化相互接纳是不难的。中国的特点,是对自己持续一百多年文化的摧毁。我认为对技术单纯的亢奋会摧毁文化。历史上证明,很多技术高度发展的社会,最后的结局是死亡。而很多非常贫穷的、看上去在外部量化意义上很贫穷的民族却很有生命力。技术的高度发展,和人的存在的幸福的感觉不是同一回事。

  欧洲40年前有一个简单的逻辑,进步就是技术进步。今天我们开始问,这个进步为了什么?这个变化非常明显。现在对人类来说,去月球探险技术上没有问题,但我们为什么要去?回答这个问题比解决上月球的问题难得多。我很欣赏一句话:战争和和平的区别是,战争是用最复杂的技术做最简单的一件事,就是杀戮和摧毁。和平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做最复杂的一件事,就是完善一个精湛的社会。

  人类本身没有进步,只是技术进步了

  南方都市报:这次你将演讲一个题目:中欧如何共同进入21世纪。在你看来,21世纪人类共同面对的难题是什么?特别在这种技术、金融占统治地位的时代,文化、文明如何走下去?

  卡蓝默: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你要改变的是整个人类的取向。中国肯定是首当其冲、问题最严重的一个国家。我觉得首先要清醒认识到21世纪的挑战是什么。

  首先,21世纪是一个相互依赖的世纪,这就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我们基本上懂得管理已经界定的那些社会,这些社会在这些年发展中已经形成了条规、法律、习惯、文化。但今天我们需要共同管理全人类的所有社会,比如说环境问题就需要管理整个人类社会。这是一个新行政管理问题,是第一个挑战。

  其次,“人类”这个概念,首先是个哲学概念,到

二战后变成了一个法律概念,人类有权力生存,具有法律效力。今天,“人类”概念变成一个现实的社会概念。承认全人类变成一个社会,这是以前没有想过的。这又是一个挑战。

  南方都市报:哪些是21世纪最大的困难?

  卡蓝默:21世纪人类应该有一个共识:地球资源的有限和自身的脆弱。这不是耸人听闻,现在是全人类的生存方式和地球不匹配,地球完全没有能力按人类现在的生存方式支持下去,人类正在自杀。

  如何让人类和自然环境相匹配?我觉得要做很多事情,比如大学改革,还有我们需要做关于环境的思考。法国60年代有个文化部长马尔罗,提出“文明是可以死亡的”。今天我们要获得一个共识:“人类是可以死亡的”。

  还有一个变化,人类自身与技术发展定位的不同。40多年前,我们在技术先导的逻辑下,只关心发明、掌握、运用新技术,但今天我们关心的不是这个。可以说在技术上人类想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可以上太空,可以自我复制,可以有无限发达的通讯技术。但人类到底要什么?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但幸福感并没有提高。技术发展与生存意义是两回事。我们面临的恰恰是两者的分离。技术发展可以支持人类追寻生存的意义,但无法提高。你无法说你现在的生活比唐朝的时候要更幸福。就是说,人类本身没有进步,只是技术进步了。对人类的情感追求、对生活意义的追求来说,是不可能进步的,古往今来都是这样。问题是现在的技术并不能让人类找到真正的幸福。有一位作家写过一句话:没有鸟的春天,还值得留恋吗?现在城市里的春天真的很难看到鸟。这样的生活值得留恋吗?

  南方都市报:听起来这是一个很悲观的论调。

  卡蓝默:但事实上我恰恰是很乐观的一个人。真正悲观的人是不断向前冲的人,他们不敢正视这些问题,只想拼命逃跑。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以我们的努力,把这种迫切性宣传出去,要求管理者们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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