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活，这不是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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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北/文

　　从某种角度看，我们对于都市生活总是缺乏一定的敏感，熟悉乡村甚于城市，而城市的复杂，反而让我们无所适从。

　　就影像而言，大多数成功之作要么是乡村故事，要么就是小城镇记忆，像张艺谋、贾樟柯、王全安、顾长卫等人的经历都可应验这样的结论，即使贾樟柯将故事的发生地从山西汾阳转换到了深圳，但是他所关注的人群实际上并没有变化，对于都市生活的主体也没有去触碰。

　　二十多岁的白领是怎样生活的？难道真的是只有底层的苦难，才能让片子更为厚重和具有艺术感？显然不是，知识分子型导演WoodyAllen 对于纽约都市生活的描述就成为电影史上璀璨的一个章节。

　　在国内导演中，张一白算是比较执着于这个城市题材的（尽管央视电视频道会有大量城市故事以电视电影的低成本方式拍出，但是有影响力的好作品却并不多），但是，从他的近作《夜·上海》中其实并不见他对于城市多么的了解，他对上海的认识甚至比不上来自香港的女导演许鞍华在《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中来得敏锐和细致。在《夜·上海》中，张一白不断地让我们欣赏上海的夜景，而赵薇饰演的出租车司机更像一个进入生活的演员，而不像从上海弄堂里出来的真实人物。

　　一部名为《意乱情迷》的作品，也期望对都市生活进行描述，甚至专门对准了刚进入写字楼两到三年的80后群体。一夜情、性关系的错综复杂、爱情的易碎，都是年轻导演徐宏辉和独立制片人韩骏期望表达的东西。当然，将这些串起来很让容易让人想起《台北朝九晚五》。

　　《意乱情迷》应当是很典型的零明星、小制作影片，这样的影片在国内实际上大量生产，真正票房和名誉双收的却只有《疯狂的石头》。《疯狂的石头》更多地还是以一个个案的成功而存在，并没有引起太多观影人对这一类影片的着意关注。如果盯着名导、名演来选片子看，是很容易忽略《意乱情迷》这部片子的，尽管观众在《天堂口》中已经因为这样的看片尺度受到欺骗。但是，这样的衡量方式，无疑是无法逆转的一种大势。

　　不过，如果以样本分析的初衷来观看这部影片，《意乱情迷》却给我们提供了一些可资探讨的问题。

　　比如对都市生活的呈现，《意乱情迷》虽然提供了一个新的例子，该片刚上映，票房的反应暂且不知，但是，从影片本身而论，故事却是存在漏洞的，多处缺乏衔接：突然怀孕，突然流产，林申莫名其妙地去找打，所谓的“单刀赴会”更是缺乏情节铺垫。讲好故事对于国内大多数导演来说，仍然是一门有待进修的功课。当然，如果将一切推到叙事能力上，其实也会一个错误的指向。《意乱情迷》志在讲述都市青年男女的性爱生活，但是讲述出来的故事却让观者感觉缺乏生活的元素，一个影片“不生活”，直接引发的就是观众难以进入剧情，不买导演的账。

　　导演徐宏辉在台北长大，在北京求学，对于城市生活不能说不熟悉，但是熟悉并不意味着能对生活的周遭保持敏感。都市青年男女除了习惯泡夜场、同居、一夜情之外，他们的真实内心是怎样的？如果一个导演只知道描绘出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而不留意内心所感受到的生活细节和生活气息，那么，耗费心力做出来的作品，只会是表面的和肤浅的。

　　比如在《意乱情迷》中，导演虽然也安排了网络情缘，表明林申感情生活表面风光，实际上内心却是孤寂的，但是，这样的镜头和他的生活是一种割裂的状态，或者说网聊是硬插进去的。

　　更为技术性的是有些生活的语言，如果完全放进影片当中，往往会让人感到可笑。比如朱虹和林申在餐厅就餐，朱虹说，“你挺小资的！”——而接下来，导演着力营造的小资情调中，男女双方在点菜时三次异口同声地说出菜名。用这样的手段的确能够说明彼此的默契，但是实在是太老套了，再说……这是生活吗？

　　一部作品是否有诚意，是否优秀，重点是他的叙事和表达是否自然，不着痕迹。《意乱情迷》的缺憾正是在他对都市生活熟悉，但是没有摸透，没有细致的观察经验，在《戏王之王》中，黄秋生主张到街头看人，这样的指教，尽管发生在戏中，但是，在现实的表演中，其实仍旧适用。如果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弄懂，或者说自己对故事都没有感觉，无论如何，是拍不出好作品的，这一点值得徐宏辉和更多的导演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