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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画像还是众生像?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1月25日13:59  厦门网-厦门晚报

  从表现手法上看,我的作品可归于现代刻纸。创作时不拘泥具体形象,脑海中浮现什么形象就用刀刻画什么形象,面部表情极尽变形夸张,有刚毅善良者,有勇于奉献者,有虚伪奸诈者,有狰狞恐怖者,有阿谀逢迎者,有麻木不仁者,不一而足。现实生活中心灵龌龊且面目可憎丑陋者,多不胜数,非纸能尽载,非“笔”能尽述。我恨自己眼力不锐、刀力不济,未能将所见所想的很好地表达出来。在很长一个时间段,我都固执地刻画着同一主题,是有意用重复自己达到创新,因为重复也能产生力量。

  刻纸受工具的限制,不便于空间营造,处理的方法往往是将空间压缩于一个平面之上,注重写意,而不注重写实。我在创作这批刻纸作品时,有的画有简单草图,更多的则是拿起刀便刻,没有预先设稿,一刀下去,接着刻出第二刀,第三刀,刀随意行,刀意贯通,情之所至,一气呵成,有时甚至将错就错,出奇制胜,在看似不经意的过程中完成创作。

  ——安玉仁

  知道安玉仁学的专业是服装设计,在学校教的也是服装设计,以前我没想到,他业余时间还搞刻纸,并且刻出如此具有当代精神的作品。

  他就在书房的桌子上刻。一方小木板,一张纸,拿起美工刀,也不打草稿,就下刀。刀口是不可修改的,一处错误可能需要另一处补救,有时就这样成就了一件意料不到的好作品,当然也有许多就扔了。他刻得又快又多。刻好的作品都夹在大开本的书册里,有上千张。他精心挑拣了百来张,准备出画册。

  安玉仁是陕西长安人,现为福州大学工艺美术学院教师。陕西剪纸非常有名,他喜欢上刻纸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刻刀下的人物如此焦虑、怪诞,一点也不像民间剪纸,就其精神谱系来说,倒与表现主义的版画相通。尽管我们觉得陌生,但他表现的,的确是我们时代的芸芸众生——当然,每张人像都有艺术家个人的投影。

  ——编者

  安玉仁的刻纸人物,面容古老衰败,好像蹲了千年大牢刚释放出来的族群。这群人因中仇家诅咒而化为乌有,在蔡伦造纸的年代,被锁入一张白纸。或许更早,在久远的洪荒年代就被封于一粒种子之中,种子长成树长成林,寒来暑往,栉风沐雨,死去活来,历经千秋万载,树被砍倒绞成浆做成纸,纸染成红、黄、蓝、黑诸色。解放者安玉仁手持刀剪而来,在纸上雕凿,利刃游走,金石铿锵,鬼泣神惊,诅咒解除,数百成千个人头蓦地裸露出来。利器之下,发须如根虬,嘴齿如梯田、如钢钉,眼睛如窗棂、如古井,脸庞是洪水浸漫初退的陆地,鼻梁像麻花、像电铜、像锉刀、像树藤、像烟斗、像游蛇、像卧蚕、像江河、像男根。

  这是奇形怪状的一群,让我想起柏拉图在《理想国》里说的:“记住!生活在地下洞穴之中的人们。”他们在黑暗中长大,被突然带到光明之处,骤然睁开双眼,眼睛似悬似吊、半睡半醒,眼眶忽凹忽凸、半圆半方,眼珠子不上不下、不正不斜、似瞅非瞅;脸色难看,表情怪异,偶尔一笑也很勉强,要么惨然一抿,要么笑得夸张又戛然止住,使笑显得空洞可怖。总之,完全不在乎文明社会的礼数与规矩,每个人都心事重重、怒气冲冲、惶恐焦虑,一付苦大仇深、与文明世界分庭抗礼的派头,眉宇间拧紧不共戴天的死结,嘴巴刚张开想说想吼,可又立即锁住,每个人头都定格成一幅永恒的沉默像。

  我知道安玉仁有手颤的毛病,钢笔字写得颤颤巍巍——闽南农村认为是小时候贪吃鸡爪的缘故,不知他如何操持刀剪,在空白柔软的纸上无中生有,锋刃到处,鼻高眼深,纹粗理峻,五官坎坷,筋露骨现,血脉贲张,使一个来历不可考的族群原形毕露,鲜活如初。

  我仔细读了几百幅安玉仁的刻纸作品。每一幅——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俊的丑的,觉得都像老安自己的自画像。在我看来,安玉仁是个总不满意现在的人,过去的现在、现在的现在、未来的现在,通通不满意。老安像阿拉伯

神话里那位悲苦的老渔夫,从自己心灵深处掏出神秘的魔瓶,拔开火漆瓶塞,释放出这一大堆面容迥异、与现代生活格格不入的异端、异教徒。

  我不知道老安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对于我来说,老安刀下的每一个人头都是一种象征,象征着牢骚、郁闷,象征着惊恐、烦躁、不安、不乐意、不痛快。这正是现代社会每个人内心深处或多或少、或强或弱的情绪暗流。如果别人也能像我一样读出这种象征,能从老安的千百幅人像中,找到一幅与自己的嘴脸有稍微相近的,那老安就等于是替所有人画

漫画肖像了。

  林志民

  萧春雷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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