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阅读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版协副秘书长，北京图书订货会组委会秘书长。曾任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副社长，大校军衔。江苏宜兴人。

　　发表出版文学作品400万字。代表作品有短篇小说《信任》《山泉》《福人》；中篇小说《尴尬人》《履带》《平常岁月》《走啊走》《苍天亦老》；长篇小说《兵谣》《乡谣》《街谣》；散文《乡间道德》《华盛顿遐思》；电视连续剧《兵谣》《沙场点兵》。

　　这个题目，似乎有点危言耸听，或许我是杞人忧天。阅读需要拯救，是我对当今社会读书状况的看法，它来自本人对社会现状的观察和开个人博客的感受。

　　先说读书的现状。据有关方面调查统计，我国的小学生有真正课外阅读儿童读物体验的只占10%左右；我国图书出版品种持续增长，前年已突破22万种，但图书的总印张下降1.3%，总定价下降2.7%，全国人均购书只有5册多一点（含课本教材在内），人均购书消费仅31.07元；农村住户人均文教卫生支出只1.4元。本来就与经济发展不成正比的全民阅读率，近年来却仍在下降。再看我们周围的人群：在欧洲、美洲，机场候机厅、车站候车室、飞机客舱、火车车厢，哪怕是地铁、公共汽车上，几乎人人手里都拿着书，有空就读起来；而我们呢？在这些场所读书的人微乎其微，只有很少一些人在看娱乐小报和通俗杂志，更多的人在闲聊、睡觉、白痴般傻坐着浪费时间。这种状态与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华民族太不相称了。如此下去，民族的精神和文化只会继续滑落。

　　再看博客上的阅读。去年，女儿没与我商量就在新浪上给我开了博客，既然开了我就得对自己的园地负责。我写了一部网络小说《恋爱不等式》，不是要赶时髦，只是对媒体狂炒一些台湾作家的网络小说有点看法，作一回应。小说在我博客上连载，尽管也有网友叫好，但点击率远不如杂谈和随笔；杂谈、随笔两天之内能有几万甚至近10万的网友光顾，小说至今仅有几百。我发现这世界里，固然有些人在用心学习交流，探讨研究知识和学问，但更多的人进这个自由世界，仅仅是找乐，甚至是来闹玩儿。博客里的嘈杂喧闹与图书馆的宁静安逸形成强烈反差，有的人连文章都没读完就大发议论；你说东，他非要以西来挑刺；你道南，他却偏唱北；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及，搞得你真如秀才见着兵；更有甚者，张口就骂，有的骂得非常龌龊，不少人因此而关闭了博客。

　　我认为现时读书有了两种方式，一是阅读，一是浏览。时下，能静下心来阅读，研究一点学问知识的人越来越少了，更多的人仅仅在浏览。其原因太复杂，但要害是人心浮躁。

　　这个地球如今的确有些焦躁不安。生活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知识学问越来越不被人崇拜向往，权力带来的私利实惠诱惑更多的人去投机钻营，执着疏离学问与事业而更青睐成名与赚钱，审美取向的低俗化给做白日梦的人们制造了温床。如今的人们似乎有这样一种心态，太阳和月亮在不停地运行中，不定什么时间，不定什么方位，突然就会掉下金钱、扔下乌纱、丢下运气，人们必须时时关注着、用心着，要不，一疏忽、一不留神或许就错过了机会。这样一种状态，他怎么还会静下心读书呢？

　　浏览，走马观花，一目十行，固然可以获得一些表面层次的信息，扩大知识面，借以装潢门面，甚至可以用来唬人吓人，但它无法替代阅读，也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学问。只有阅读方能研究、品咂知识的内涵，研读之后并将其付之实践，才能把知识转化为属于自己的智慧和学养。时间老人走到这个时候，灌输式填鸭式教育加之世风低俗的影响，让相当多的当代青少年养成了一种惰性。他们不喜欢自己啃书本，厌烦钻研，喜爱“精神保姆”和“知识保姆”的哺育，愿意那些“保姆”们将思想、知识、学问咀嚼之后，再直接“喂”他们。眼下一些解读评说历史经典的图书热炒和畅销，正是顺应了这些待哺青少年的需求。如此接受知识未尝不可，只是吸收的东西里已经夹进了别人的口水，吸收者往往失却了自我理解和思考。假如是科学而又准确的解读评说无妨，若有失偏颇，或误读，那就误人子弟了。

　　说到底，人的浮躁，只是一个字在作祟，欲。老子说，五色①令人目盲；五音②令人耳聋；五味③令人口爽④。驰骋畋猎⑤，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⑥，令人行妨⑦；是以圣人为腹⑧不为目⑨，故去彼取此。（老子《道德经》）

　　今人可能对先人的教诲不屑，不信贪色会色盲，溺音会耳聋，贪食会厌食，贪乐会失常，贪财会亡命。诚然，矫枉不必过正。我并未想要年轻人都再去“悬梁刺股”，只是呼吁一下，期望更多人静下心来投入阅读，让中华五千年文明之文化承传久远。

　　【注】

　　①五色：红、黄、蓝、白、黑。

　　②五音：宫、商、角、徵、羽。

　　③五味：酸、甜、苦、辣、咸。

　　④口爽：味觉迟钝，食而无味。

　　⑤畋猎：打猎。

　　⑥难得之货：指金银珍宝。

　　⑦行妨：行为颓堕败伤。

　　⑧为腹：以物养己之意。

　　⑨为目：目，包括耳、口、心、行四者。为目，即满足心里欲望之意。